他环在傅辞腰上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重新收紧了一点点，仿佛拥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易碎品，就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傅辞柔软的发丝，嗅着那淡淡的清香，胸腔又被情绪填满，酸涩又甜蜜。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傅辞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和体温，直到窗外的天光彻底亮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辞似乎真正睡醒了，再次睁开眼，动作自然地从他怀里退开一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耳根透着淡淡的粉，语气如常地说了声“早”。

薄靳言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哑声回应：“早。”

他扶着傅辞坐起身，动作比以往更加轻柔珍惜。

“饿了吗？”

薄靳言几乎是习惯性地问道，声音不自觉放柔。

“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他说着就想去拿手机。

“不用。”傅辞却拦住了他，目光转向窗外已经亮起来的天色，“小区旁边...有个菜市场。”

薄靳言动作顿住，有些惊讶地看向傅辞。

菜市场？

那种嘈杂、拥挤、充满生鲜气息的地方？

他很难将眼前这个清冷脆弱的人和那个地方联系起来。

而且，人太多对傅辞来说简直是负担。

但傅辞似乎看出了他的惊讶，嘴角弯了一下，那弧度很浅，却带着不易察觉地狡黠。

“很近，东西也新鲜。”他补充道。

当然，他也从来没去过，只是当时周慕辰提了一嘴。

语气平淡，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薄靳言听后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了，立刻点头：“好，我去。”

别说菜市场了，现在对于薄靳言来说，只要傅辞开口，无论是什么，他也愿意去。

傅辞看着他这副毫不犹豫、甚至隐隐透着点跃跃欲试的样子，眼底那丝极淡的笑意也加深了些许。

他操控轮椅，向浴室滑去：“等我一下。”

薄靳言站在原地，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心里痒痒的，又充满了不真实的幸福感。

他要和傅辞一起去菜市场。

这个认知让他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等傅辞洗漱完毕，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

早晨的空气带着凉意，薄靳言下意识地走到傅辞轮椅侧前方一点的位置，替他挡掉可能吹来的冷风。

*

菜市场果然不远，转过一个街口就到了。

还没走近，喧嚣的人声、各种食材混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薄靳言几乎是立刻蹙起了眉。

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嘈杂混乱：地面湿滑，人流拥挤。

他下意识地更靠近了傅辞的轮椅，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冷厉气息不自觉地散发出来，让旁边想要挤过来的大妈都不自觉绕开了点。

傅辞却似乎并没有以前那样排斥这种环境。

他操控轮椅，避开了地上的水渍，目光平静地扫过两旁的摊位。

他的出现和这喧闹的市井之地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了其中。

“想买什么？”薄靳言低着头，凑近他耳边问道，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格外清晰。

傅辞指了指一个卖新鲜蔬菜的摊位：“青菜，还有那边的豆腐。”他的语气自然，就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薄靳言立刻照做。

他挤进人群，那身高和气质让他在这个菜市场里显得像个异类。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挑拣青菜，表情严肃。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青菜是他商场上的敌对。

付钱时拿出皮夹，摊主笑着提醒他：“小伙子，零钱有没有？”他愣了一下，才手忙脚乱地找出零钱。

傅辞在不远处看着，看着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正因为几块钱的青菜而显得像个无措的小孩子，嘴角那抹笑意一直未曾散去，反而加深了。

买完东西，薄靳言提着简单的购物袋，重新回到傅辞身边，跟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样，微微松了口气。

“回去吧。”傅辞说。

“好。”

*

两人正往小区院子里走，却迎面撞上了提着早餐、显然是想来突袭检查的程屹。

程屹看着他们，嘴巴微微张大，差点连手里的早餐都要掉在地上。

薄靳言，穿着价值不菲的大衣，手里却提着几个格格不入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青菜豆腐，亦步亦趋地跟在傅辞的轮椅旁，脸上那副冰冷面具早就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程屹难以形容的柔和。

而傅辞，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却淡了许多，甚至...心情似乎还不错？

“你们...”程屹指了指他们，“这是...？”然后又指了指薄靳言手中的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