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珩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反对。苏瑾舟便推着他，穿过人群各异的目光，走向宴会厅侧面的玻璃门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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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露台的对话

露台的风带着初夏夜晚的微凉，瞬间吹散了宴会厅内的燥热和香氛气味。城市的夜景在脚下铺陈开来，车流如织，灯火璀璨，却仿佛离得很远。

身后的玻璃门隔绝了大部分噪音，只剩下模糊的音乐声和风声。

苏瑾舟将魏劭珩的轮椅停在栏杆边，自己则站在他身侧，保持着一步左右的礼貌距离。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苏瑾舟在组织语言。刚才发生的事太过突兀，他需要弄清楚魏劭珩此举的意图。是单纯针对秦风这个竞争对手？还是……有其他原因？

他侧过头，看着魏劭珩冷硬的侧脸轮廓，斟酌着开口，语气温和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魏总，刚才……”他想问，刚才那样是否不太妥当，毕竟秦风是重要客户。

然而，他的话被生硬地打断了。

“你愿意？”魏劭珩忽然转过头，目光如实质般锁住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质问意味。他只抓住了苏瑾舟可能想要接受邀请的那个虚无假设。

苏瑾舟被他问得一怔，随即失笑，耐心解释道：“魏总，这与我的个人意愿无关。那是公开场合，秦总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直接且生硬地拒绝一位客户的邀约，并非最优的处事方式。”他试图从商业礼仪的角度来解析这件事，希望魏劭珩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相信以魏劭珩的智商，一定能理解。这或许只是他一时情绪化的反应。

但魏劭珩显然抓错了重点，或者他抓住了自己唯一在意的重点。他盯着苏瑾舟，眉头蹙得更紧，重复道：“所以，你只是因为他‘是重要客户’？”语气里的不悦几乎要满溢出来。

苏瑾舟微微蹙眉。他觉得今晚的魏劭珩有些难以沟通。他放缓了声音，试图让气氛不那么紧绷：“魏总，我的意思是，在当时的情境下，我们可以有更委婉得体的处理方式，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尴尬。这关系到您的形象和晟珩的声誉。”

他顿了顿，看着魏劭珩依旧紧绷的神色，却又无比清晰地补充了一句，试图划清一条界限，让上司恢复理智：“毕竟，您是我的老板。我的职责是协助您维护好这一切。”

这句话，他说的很平静，很自然。

“您是我的老板。”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露台上，也重重地砸在魏劭珩的心上。

一瞬间，魏劭珩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冻结了。他猛地怔住，看着苏瑾舟。

苏瑾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带着下属对上司应有的尊重，眼神清澈，甚至带着一点规劝他冷静的意味。那里面没有任何赌气或疏远，正因如此，才更显出公事公办的……距离感。

这个词瞬间将魏劭珩心中那些模糊不清的情绪剥离出来，露出了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看清的内核。也瞬间将他推离了苏瑾舟身边那短暂带有微妙亲昵的氛围。

他之前所有反常的举动：下意识的关注、莫名的火气、笨拙的“礼物”、甚至刚才冲动的拦截……在这一刻，都找到了答案，却又被这句“您是我的老板”衬得如此可笑和一厢情愿。

从未有过的刺痛感，伴随着巨大的失落和难堪，猛地攫住了他。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感受到这两个字所带来的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情绪的冲击而显得有些沙哑和急促，带着一种不肯罢休的追问：“只是客户？只是……老板？”

他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一个能解释他心中那些混乱情绪，能匹配苏瑾舟那些无声关怀的答案。他紧紧盯着苏瑾舟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同。

苏瑾舟被他眼中骤然涌现的复杂情绪和那句追问惊住了。他看到了魏劭珩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

这让他原本准备好的、更进一步的职业化解释卡在了喉咙里。他忽然意识到，魏劭珩在意的根本不是商业礼仪或者客户关系。

气氛再次变得凝滞。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苏瑾舟沉默了。他微微垂眸，避开魏劭珩过于直白和滚烫的视线，心绪有些纷乱。他需要重新评估眼前的情况。

而他的沉默，在魏劭珩看来，无异于一种默认。

魏劭珩眼中的那点微光彻底暗了下去。他下颌绷紧，猛地转回头，不再看苏瑾舟，只留给对方一个冰冷疏离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