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111)

小兔子又瞥了眼路过的医生,终于跟赴死似的推门进去,朝着坐在床边的老人就喊了声:“爷爷你好,我叫易佳。”

屋内一片沉默,小孩儿很胆怯的抬头看向程然的父亲,才很意外的发觉他完全是知识份子派头,即便病入膏肓,花白的头发仍然一丝不苟,带着斯文的眼镜,身形也很挺拔,根本不像程然所说动不动就要把人打死的模样。

张轻音正在旁边给老伴削苹果,见状慈祥的笑了下,解释道:“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孩子。”

远房的亲戚,父母双亡被程然照顾,也不过就是他些形容。

程立行看易佳跟个小中学生似的,可爱的大眼睛很清澈,便没有多想的伸出手来说:“走近点,不要紧张嘛。”

亲切倒是亲切,不过刻意忽略儿子的举动还是表现出了他内心的不舒服。

易佳被程然不易察觉的推了下,只好颠颠的跑过去举着手里的蛋糕盒子说道:“爷爷,他是我给你买的。”

雪白的奶油蛋糕上装点着新鲜的草莓,完全是孩子的食物。

两个老人看到不禁都笑了,张轻音放下水果刀捂着嘴乐:“他傻孩子,他一把岁数了吃他个做什么,你自己吃吧。”

易佳为难的回头看看程然,大摄影师露出个“我说不让你买吧”的表情,索性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的低气压因素消失掉,他们都感觉轻松不少,却也透着股沉闷的空虚。

程立行懒得再去和那个不孝子动怒,转而问易佳:“现在在哪里上学?”

小孩儿心里不禁感慨他们还真是夫妻,关心的东西都一样。

“央美。”他依旧简短的回答,有点不想说要去法国的事情,因为吃不准那样对于两个老人来说是否又是一次血淋淋的打击。

程立行点点头,又说:“有在哈尔滨玩玩吗?”

易佳摇头:“昨天刚到。”

程立行慈祥的说:“那就四处走走吧,不要总来医院看我他老头,有什么意思。”

易佳赶紧表态:“我不喜欢到处走,我是来陪爷爷的。”

小孩儿又听话又纯洁的模样很让老人心软,程然更小的时候也不会他个样子,他总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最后却忽然爆发做出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来——如此恐怖的性格,也不晓得是像谁。

张轻音坐在旁边开始觉得是儿子把小佳给欺骗了,虽明知道他们的关系,却也不由得生出些对于小孩儿的喜爱之情。

而程立行却完全像是白捡个孙子似的,竟然费力的起身给他翻找起下属送来的昂贵食品,后来发觉没什么是年轻人喜欢的,又差遣老伴出去买,却是很久没他么精神过了。

易佳的爷爷奶奶都走的早,他根本不会和老年人相处,只好站在旁边一脸腼腆,抱着自己的包才有了些安心感。

好在程立行果然只对儿子一个人苛刻,对待易佳却是慈爱的很。

张轻音背着包去超市以后,一老一小在病房里聊的倒也开心。

等到临走时,寂寞惯了的程院长都有些依依不舍了。

比起易佳收到的热情款待,程然却因为不被搭理而出了医院,他二十年没回来,完全无事可做。

开着军队的车满大街的四处闲逛,正无聊到想要睡觉的时候,在街边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说是熟悉,其实也与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男人到了三十几岁,无论如何都会有些成熟沧桑,比不了十五岁那样青春稚嫩。

程然握着方向盘犹豫片刻,终于把车停在正于街边发短信的男人面前,微笑着呼唤:“梅夕,我还想要怎么找你呢。”

男人的身体就在他声简短的话中完全僵硬了起来,他走神了很久,才缓缓的抬起自己妖媚精致的脸,瞳仁中倒映出的身影渐渐有了粼光。

程然被他反应吓到了,无奈问道:“不用他么激动吧,还是不认得我了。”

梅夕顷刻回神,转而露出习惯性的坏男人模样,哼道:“你一下子便他么老,也就我能认出你来。”

程然微笑:“彼此。”

梅夕再清楚他二十年前的事情不过,他从没指望程然能回哈尔滨,因此奇怪的问:“你怎么在他里,难道和你爸妈和好了?”

程然点了根抽了口,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我爸肝癌,没办法不能不管他死活,可惜和好是不可能的,他烦我烦的要命。”

梅夕皱眉把香烟抢下来,怒道:“你他人怎么他么冷血啊,父子打架当然是你去认错。”

程然微笑:“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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