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攻了豪门大佬后(27)
“别这样……李莓柳!”
所有人的脸扭曲成一个个漩涡,嘴巴张张合合,像是无底的黑洞,“这疯婆娘!”
“哎呦,敢咬我?这小疯狗,一家子全是疯子,滚滚滚别再来了,说是意外就是意外!”
“呜呜呜呜……呜呜……”
“为了孩子着想,你也振作一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的眼神好可怕,被刺激疯了吗……走走走,别靠太近。”
他似乎在梦里行走,又似乎四肢着地像爬虫一样爬,身体上驮着太多太多东西,喘不过气。
“滚开,晦气的东西!”
“喂,我听说你爸死了,是真的吗?”
“呀啊啊啊啊!疯子发疯了!给我滚开啊啊啊——”
“喂,你他妈清醒一点!!”
浑浑噩噩之中,有人拽住他的胳膊,猛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两脚站立。
然后用力推了他一把——
“快跑!!!”
于是他疯了一样向前跑,耳膜里全是风声,肺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嘴里全是血腥味。
跑过白亮亮的医院大厅。
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床头仪器嘀嘀作响,曲线不安地延伸。
跑过学校灰尘弥漫的杂物间,外面的人嘻嘻哈哈,反锁上门闩。
万众瞩目的演讲台,一双两双三双一百双一千双眼睛死死看着他。
跑过狭窄小巷,巍巍高楼,在雨夜跌倒进泥水里,又挣扎爬起,被打断腿,被按进洗手池,被追债的拿着菜刀拍着脸。
看着医生摇了摇头,无奈地下达病危通知,无数工厂商铺老板滴溜溜转动的眼睛。
一直跑。
一直跑。
仿佛永远无法停下脚步。
——直到眼前出现一扇锈绿色的防盗门。
他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胸腔里心如擂鼓。
已经是深夜,周遭万籁俱寂,眼前楼道的灯一闪一闪的,像是老旧录像中的不规则频闪。
掏出钥匙,打开门,家里没有开灯,黑魆魆一片。
妈妈?
……不在家吗?
咔哒。
房间门在眼前缓缓打开。
妈妈正坐在床上,低头面对着他,月光勾勒出身体的轮廓,脊骨纤弱又挺直。
正如每一次在病床上,等待着自己的孩子来看她。
妈妈?
原已和缓的心跳猛地震颤起来,一下下几乎要从喉间呕出。
他猛地向前跑去,试图抓住她的肩膀——
却见月光下,她的头发稀疏如枯草,柔和的脸庞此刻苍白如死,惯常笑着的唇角早已冷僵,那两枚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缓缓流出血泪来。
她正看着他,突然微微笑了,张开嘴想说什么,本该是舌头的地方却只剩一片黑洞。
耳边爆发出无声的尖叫,不知来自于谁,眼前的画面扭曲变形,伸出的手穿过幻影。
下一秒。
强烈的风从脚底呼啸而上。
他一只脚踏上天台,身体还未卸下奔跑的惯性,一下踩空,从几十米高空坠落。
强烈的失重感从脚底传来,视网膜里林立的高楼极速颠倒,巨大的落差和眩晕砸向大脑——
沈佑猛地睁开了眼睛!
“哈……嗬哈……”
他瞳孔涣散,浑身巨颤,咬牙拼命吞下喉间的声音,却止不住身体一阵阵的痉挛抽搐,右手仍控制不住地往前伸着,似乎要拼命抓住什么。
但除了在墙壁上挠出深深的指痕,在指甲缝里留下一点水泥灰外,那只手什么也抓不住。
“呃唔……!”
那声音刺耳得让人牙酸,想起来还在宿舍,沈佑攥紧拳头,颤抖着身体蜷缩成一团。
但铁架床还是收到了影响,摇晃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平息。
床帘里透不进光,分不清天黑天亮,也不知道是几点了。
沈佑埋头在被子里,浑身大汗淋漓,他沉默地喘着粗气,伸手摸索床头的手机,手指抖了许久才终于摁亮了屏幕。
上面显示有两条新消息。
他视线聚焦了好久才看清,从喉间挤出一声轻笑。
[OxO:晚安。]
大哑巴兔终于说话了,也许昵称该改成OuO、OoO或者OvO了……还真是不容易。
沈佑失神地想着,这条消息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带来难以言喻的莫大慰藉。
消息是凌晨四点零三分发的。
现在是早上十点零五分。
难得睡足了七个多小时,但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梦,跟负重越野狂奔了七个小时没差。
沈佑已经清醒过来,眼皮却还是重若千钧,他疲惫地放下手机,又朦朦胧胧地睡了会回笼觉,身体才逐渐恢复了力气。
该起床了,下午和晚上还有兼职呢。
但一动,左腿就传来一阵痉挛的疼痛,他忍不住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