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攻了豪门大佬后(7)
就像是冰天雪地里快要冻僵的小动物,只要抱得够紧,眼泪和痛苦就不会渗透进来,就能一直熬到春回大地的时刻。
他和很多人拥抱过。
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儿时的玩伴、长辈或老师……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拥抱时的感觉也不一样。
“?!”
一时出神未察,沈佑被按着肩膀,再次推倒在床上。
似乎连如水月光也羞涩掩面,一片黑暗中,只能感知到那道近在咫尺的急促呼吸,还有身上人弓着腰俯下身时,急切又渴求地紧贴的大片皮肤。
就像是一个不成型的、别别扭扭的拥抱。
将另一个人染上自己的体温,交换着沉沉而激烈搏动的心跳,前提却可以不是相爱,甚至可以不是相识。
世间大概没有比这更亲密又疏远的关系,却能让人仿佛有一刻的幻觉,他们真的亲密无间。
霍先生的味道很特别。沈佑微垂着眼,迷迷糊糊地想着。
掺杂了醉人的酒意,秋夜里的萧瑟寒冷,还有滚烫新鲜的血腥气,品尝一口就苦到舌根,没有一丝回甘。
明明触手生温,最大的感觉却是上面粗糙不平的疤痕,摸起来是柔软的,恍然间却又有着能割伤心脏的锋利。
沈佑想过很多次,明月入怀会是什么感觉。
温暖的、柔韧的、滚烫但熨帖的……唯独不包括现在这种。
长久仰望天空的人以为月亮是明亮又滚圆的,却忘记了那光其实是借来的,月球表面也是坑坑洼洼又荒凉一片。
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颗柔软又粗糙的苦果。
就像是曾经的自己一样。
……
“哪个是沈佑?”
教室门被大力推开,秃头教导主任眯着眼睛扫视这个吊车尾班,“给我滚出来!”
坐在前面吊儿郎当的男生转过头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喂,叫你呢,聋了吗?”
桌子被挤得后倒,本就狭窄的地方变得难以容身。
小沈佑迟钝地抬起头,没有表情的脸上一片茫然,“什……”
不等他反应过来,刘昌建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拎小鸡仔一样抓着小孩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抓了出来。
难以忍受的疼痛从头皮传来,小沈佑伸手去掰那铁钳般的大手,表情麻木的小脸也龇牙咧嘴起来。
“李老师你别管,我昨天看监控查出来的,这小子偷溜进饭堂偷东西吃!”
这句话一出,本就混乱的班级顿时炸了。
“我去,真的假的啊?”
“我就说他根本就是个老鼠,不应该坐在教室里,应该去下水道讨饭吃,今天就应验了吧!”
“操他妈的,我的早餐包不会也是他偷的吧?喂,快点赔给我,揍死你信不信啊!”
“放……手……”
小沈佑被拽着头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因为巨大的身高差脚都够不到地。
他想要叫喊,想要嘶吼,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汗水流进眼睛里,一阵咸涩的刺痛。
一路上穿过五六个班级,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热闹,才被拖拽到初一年纪的大办公室。
“哎呦,这是怎么了?”
几个老师正在备课,被声音惊动抬起头来,但看到怒气冲天的刘昌健,面面相觑片刻,都不敢多说什么。
“小混账!”
刘昌建把小沈佑放了下来,几下推搡到桌子旁边,从自己的座位撕了一张纸扔给他,“给我写检讨,写到我满意为止!”
“下周一升旗的时候,你就上去读这份东西……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气是吧?”
“那你就一直在这里站着,站到你服气为止!”
小沈佑喘着粗气,直挺挺地站着,嘴角的结痂又被撕裂,冒出血珠来。
他却毫不在意,直勾勾地瞪着刘昌建的背影,咧嘴呲出一点尖锐的牙。
不像是小孩会有的表情,反而像是某种未开化的野兽,让人下意识又畏惧又厌恶。
林舒月坐在距离门口很近的位置,目睹了全程,有些犹豫地站了起来,“刘主任,这孩子……是叫沈佑吗?初一19班那个。”
她听过这个名字。
因为又脏又穷又阴沉,这小孩被全班排挤到垃圾桶旁边坐着,但如果就此像个透明人,也许还没有那么苦。
偏偏这个班是年级吊车尾,四十多个学生大半都是小混混,最喜欢欺负同学取乐,理所当然盯上了这个免费的小沙包。
对于这种垃圾班,大家都是放弃拯救的了,这种事自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真的亲眼看到这个小孩,林舒月的心情还是很复杂。
这小孩的头发是天然卷,四仰八叉地翘着,沾着灰尘显得有些脏,却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反而会幻视在地上打滚的小狗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