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进行到中途，陈大领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不时传来陈大领的叹息与熙敏的沉重呼吸，这些声音在寂静中此起彼伏。这场对话绝不会被外界知晓，是只属于两人的密谈。

紧闭双眼的陈大领摩挲着下巴，长叹一声呼出郁结的浊气。

"……也就是说，现在捅出这么大娄子的都是你们派来的人？"

"是。起初我也被蒙在鼓里，就连那些延边族杀手——当时真以为是某个恐怖组织的手笔。虽说中国有这种亡命之徒也不足为奇……"

陈大领突然转向熙敏的方向。他用指节叩击着桌面，木质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安全屋里的棋盘游戏里发现了定位追踪器。"

“……”

“这是实习生张松熙提供的交易物品。张松熙在中心附近的跳蚤市场买了这个东西。从那以后，这帮人就蓄意接近她。目标居然只是个普通的研究中心职员。”

金上校发出漏风般的冷笑声。既不是什么暗杀组织，又是个与NASA合作的研究机构，实在难以相信会做出这种事，这让他脸上始终挂着苦涩的笑意。

"那维克多带来的那两个S级超能力者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是IGTS的人？"

"据说是维克多擅自雇佣的人员。IGTS方面似乎也不知情。在未登记的觉醒者当中，确实存在这类人。拿钱杀人的家伙。"

"单凭一己之力就能雇佣到S级？啧，那家伙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未能出口的话语悄然消散在空气中。即使不宣之于口，两人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不难推测维克托不惜重金雇佣S级杀手的缘由。虽因与无名者的羁绊成为俄罗斯公民，但他灵魂深处始终将中国视为故土。

俄罗斯无名者暴走已殃及周边邻邦，若韩国无名者失控，其辐射范围……

"……这次袭击安全屋的杂鱼，充其量不过一两个A级带着B、C级的小喽啰。"

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推论被刻意转换话题巧妙带过——终究是让人不敢轻易触碰的禁忌。

眉间皱纹深锁的陈大校用双手抹了把脸。他凝视着虚空沉思良久，终于神色复杂地开口道。

"无论如何我都要向上级汇报这件事，姜少将。"

“……”

"我是军人。有义务将这次事件的所有细节如实上报。"

"那'无名者'相关的IGTS研究情况也要报告吧。上面知道了会放过李中尉吗？"

"现在还没确定不是吗？就为消失了一个无名者就这么……那片区域的'门'消失可能只是个意外。说不定明天莫斯科市中心突然就会开启新传送门呢？"

陈大校说着连自己都不太信的宽慰话。熙敏按住了他搭在桌上的手臂。

“正如大校所言，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

“……”

“请暂缓上报。”

真大校扭曲着脸露出为难的神色，长叹一声。他挣脱熙敏搀扶的手臂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深深叹了口气。

“姜少将平时对我有什么成见吗？嗯？”

IGTS方面要求向高层汇报，这意味着他们希望将此事正式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层面。但姜熙民这小子偏偏……

“为什么非要跟我透露这种机密！这种绝密情报！嗯？”

真大校单手抓挠着头发，对着熙敏发出无奈的叹息。

“我只是个普通上校啊……凭我一个小小的上校！哪有资格擅自处理掩盖这种大事！这种事情应该去找，那个，朴振哲中将！至少该向那种级别的人物汇报才对！”

“可眼下负责案件指挥的确实是上校您啊。除了您我还能跟谁说这些呢？朴振哲中将阁下……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贸然上报只怕事情会越闹越大……”

“哎！真是的！”

陈大校烦躁地打断了熙敏的话。唉……他口中又溢出一声长叹。

在近半百的人生中，超过一半的岁月都献给了军队。自从丑闻开始发酵，每天都像是在雷区行走。

当年为收拾儿子惹出的莽撞祸事，他受过不少处分，甚至因此被限制晋升。但即便将那些经历全数相加，也从未像此刻这般令他难堪。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中，唯有两人的沉默在无声盘旋。

第65章

"浮肿消退后看起来好多了。初见时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宋熙边说边调整延宇的输液管软管。她快速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继续说道。

“幸好没有伤及内脏和神经，肩膀和侧腹都幸运地避开了要害。那些伤口都已处理完毕，嗯……视力没有问题，牙齿也没有脱落。只要口腔内部的裂伤和上眼睑的擦伤好好愈合就没事了。”

“关于陈上校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