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中，随着她的体温不断下降，生存概率也急剧下滑。

远处传来掌声与欣慰的叹息声。每当附近其他别墅有人获救时，总能听见这样的动静。善雅哭得通红的双眼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别人都救出来了，为什么不救我妈，为什么……"

看着泣不成声的少女吐出充满怨恨的哭诉，延宇也难掩痛苦神色，面容扭曲地咬紧了牙关。

"别担心……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善雅。不哭了。"

——入口通道已确认。入口通道确认完毕。

——请准备好运输设备。

——救援队速速待命，救援队速速待命！

——哎！别随便往那边爬！

——有切割机吗？钢筋阻碍导致无法顺利进入。

此时紧急无线电通讯如潮水般涌入耳畔。延宇以迫切的心情凝视着倒塌的废墟。由于无法保证即将被救出的崔贞淑能活着出来，他暂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善雅。

——阿格尼斯即将进入。

虽然并非有宗教信仰，但此刻他向所有神明祈祷：像家父那样的坏人您带走多少都无妨，但恳请务必将好人留在世上。求您不要让善雅失去母亲。

延宇将双手虚搭在善雅双臂附近的空气中，以防她再次夺门而出，同时估算着漫长的时间流逝。

徐俊进入的同时，原本充斥着尖锐刺耳通讯声的无线电突然沉寂了数秒。

紧接着传来几个人近乎惨叫的欢呼声。延宇的手这才落下，握住了善雅的双臂。

――庭院别墅幸存者救援完成。

无线电中爆发出众人的掌声。善雅在突变的气氛中猛地挺直腰肢，甩开延宇环抱自己手臂的双手，发疯般向前冲去。

始终紧追不舍的延宇视野中，终于出现了被担架抬出的崔贞淑。直到确认她被呼吸面罩覆盖的脸庞后，延宇才松开紧抓善雅的手，彻底吐出安心的叹息。

因为戴上呼吸面罩就意味着无论如何仍保有生命体征。

救援队员拦住哭喊着要扑到崔贞淑身上的善雅，先将患者安置进救护车。连头都没转向延宇的善雅，立刻钻进母亲身旁的车厢。

砰。急救车门重重关闭。

太好了。真是万幸。延宇凝望着渐行渐远的救护车，强压下汹涌的安心感，这时才转头望向徐俊。

“……”

在往来奔走的救援队员中间，跪坐在地的徐俊显得茫然若失。明明成功救出了幸存者，本应暂时松一口气才对，可他那副模样却莫名像是陷入了悲恸之中。

延宇走近他身旁，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

与无线电里始终冷静的声音不同，环抱的臂弯间能清晰感受到怀中人无法抑制的颤抖。

第112章

SAU队员陆续聚集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各位辛苦了。"

"大家都辛苦了……"

东方既白的凌晨时分，随着救援工作基本完成，已到了准备收队的时刻。

"小家伙，还好吗？"

英乔摘下头盔，将汗湿的刘海往后一捋说道，同时解开了战斗服的腰带。民健轻拍延宇的肩膀，在他身旁坐下。这个救援现场的伤亡人数远超过获救者。

"丫头，今天回家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

"辛苦了，小丫头。"

"别去想那些遇难者。多想想你今天救活的人。这样心里多少会好受些。"

同事们知道延宇对那些往来数年的社区居民格外牵挂，各自留下安慰的话语便离开了。那些曾朝夕相处的面孔，此刻都成了冰冷的数字。

"要是传送门能筛选人类该多好，嗯？最好开在关满罪犯的监狱里，让那些混蛋全都下地狱。"

始终保持沉默的延宇简短地回应了民建的问话。

“……要是闸门能直接消失就好了。”

“啊哈哈……就是啊。这才是最佳方案呢。”

路过的英乔听着这番对话，露出空虚的笑容附和道。即便是在充斥着绝望与拼死热忱的救援现场，对于他们而言也终究是司空见惯的日常。

然而对某些人而言，这正是永不结束的噩梦开始之时。

* * *

【伤者 51 │ 死者 67】

【伤者 54 │ 死者 68】

【伤者 59 │ 死者 73】

曾在救援现场电子屏上急速跳动的猩红数字，此刻正幽幽浮现在客厅墙面上。

“刚才和医院通过电话，据说没有致命伤。善雅也说情况良好。”

鼻腔里渗入温水的气味。原本凝视着空荡客厅米色艺术墙的徐俊，转头望向刚从浴室出来的延宇。

伸来的手指轻轻拨开浴袍下摆，仔细检查全身各处。

"现场没受伤吧？"

真希望这层隔阂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