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连开口说话都会影响自己观察显示屏。

“那……果然是设备出故障了吧？”

宋熙像顿悟般频频点头，独自揣测着。对于她的提问，熙敏没有再作回应。

他的目光重新移向监控大门的摄像头屏幕，眼神宛如目睹了幽灵般骇然。

……车延宇，你究竟在那里面做什么？

* * *

"车延宇。"

蜷缩的后背突然被脚尖踢了几下。延宇猛地睁眼确认怀中的婴儿无恙，慌忙支起身子。

"老子说话你当放屁是不是？啊？"

"对、对不起……"

延宇条件反射地道着歉，将婴儿紧紧搂在怀里。

"都问多少遍了？家里到底还有没有泡面？操你妈的只顾着哄崽子，现在连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泡、泡面……没，没有了。"

布满血丝的灰色眼珠猛然瞪大。

"为什么没有。"

延宇倒抽着冷气，保持着坐姿颤抖着向后挪动。

"我问你为什么没有，狗崽子！想让我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是不是，嗯？"

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猛烈的击打落在蜷缩成一团的头颅上。

咯

脱眶的眼球骨碌碌滚落在地。

呃啊救命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救命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

延宇用颤抖的手摸索着自己的脸庞，缓缓朝玄关方向退去。所幸自己的眼球还完好无损。当他伸手撑地时，数百颗腐烂爆裂的眼球正满地滚动。

"车延 宇"

凶狠的踢击将人踹出玄关，身躯重重撞上楼梯转角。后背撞上冰冷的水泥台阶，肋骨碎裂般的剧痛直刺肺腑。

"狗崽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老爷子还没动筷子，你这该死的竟敢独自偷吃泡面？"

"呃……没吃，没吃……"

"呵，把你肚皮捅穿撕开就真相大白了。"

延宇胡乱扯下滑落的毛毯，死死搂紧怀中婴儿，发疯似的往楼梯上攀爬。

"车延宇不许动！被逮到你就死定了！"

污言秽语如影随形地紧追不舍，仿佛随时会勾住脚踝。延宇将婴儿紧搂在怀中，赤着脚在刀割般的寒风中穿过巷弄狂奔。

嗬……嗬嗬……救……救救我……救救我……救……

求求你们……谁都好……求求……有没有人……

要是能救下你就好了

漫天飞舞的雪片刺痛了整条素白街道。塞满胸腔的积雪堵塞呼吸道，压迫着五脏六腑。

嗬……嗬呃……呜呃……喀……啊啊啊——

红。绿。黄。蓝。斜坡巷口排列成行的教堂十字架正闪耀着刺眼光芒。

红色。绿色。黄色。蓝色。红色。绿色。黄色。蓝色。红色。绿色。黄色。蓝色。红色。绿色。黄色。蓝色。

我们 联赛 喵

一起

死吧一起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死死死就那样一起一起一起一起一起一起一

延宇蜷缩着冻僵的脚尖在原地踌躇蹲坐。如同确认襁褓中的婴孩般低头凝视。

“……”

凝结着冰冷雪粒的睫毛缓缓颤动。延宇呆滞地眨了眨眼。

不是正宇。自己长久以来抱着的并非正宇。

是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不要

从堵塞已久的喉间迸发的呐喊，几乎沦为野兽般的哀嚎。

雪白刺目的瞳孔完全被染成猩红。飘雪的天地尽数浸透血色。指缝间凝结的内脏与肉块反复坍缩又膨胀。

延 宇 啊

就那样踩住了自己的脚

救救我

* * *

车延宇被掩埋第三天。

裹着毛毯蜷缩打盹的宋熙敏突然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嘀、嘀、嘀。信号时断时续的通讯设备正模糊吐出车延宇的生命体征波形。

她静静凝视着彻夜未眠却仍圆睁双眼紧盯仪器的熙敏。

"所长……？"

通讯器中沙沙作响的信号音中，刚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的宋熙，轻轻摇醒了正在打盹的陈上校。

条件反射般猛然睁眼的陈上校立即打开了通讯器。

―准备开始确认传送门关闭程序。

"还不到时候……还不行，继续待命。"

陈上校嗓音嘶哑地快速应答道，同时撑起快要瘫倒的身体坐直。

进入最后平静状态的传送门已持续1天未再吐出异种生物。撤退了部分小队，留下几支以防不测。不仅是陈上校，现场所有人都感到极度疲惫。

他查看了生物波动监测仪上微弱的信号。

"哇，NASA这电池性能简直绝了……"

茫然低语的话语近乎毫无意义的叹息。若非那个信号，他们此刻应该早已承认空间门关闭与车延宇的死亡，正在全员撤离了。

可每当准备放弃时就会捕捉到的信号，总在昭示车延宇还活着，实在无法就此撤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