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跟踪我？"

"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徐俊此刻正用尽毕生的忍耐力强忍着笑意，因此他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从容。

"因为延宇太漂亮了，我拼死拼活地追求他。又是送礼物又是送钱，求着要和他交往。"

"……我那时才十八岁啊。"

"我现在21岁了。延宇你还记得我上高三的时候，每天都跑去你们学校找你吗？就是明贤高中前面的十字路口那儿。那里的车总是堵得水泄不通。"

徐俊是个为了折磨车延宇，甚至甘愿沦为无耻未成年跟踪狂也无所顾忌的家伙。那双泛着青光的眼睛忽而紧盯着徐俊，忽而茫然望向虚空，场面混乱不堪。

延宇猛地转过头。徐俊直勾勾地看着他偷偷又拧了一下自己手背的样子。很快，重新转向徐俊的延宇开口说道。

"那……那现在也是？现在也对我……"

"所以现在终于变成了交往关系。和延宇你。"

徐俊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正随意用含糊其辞的话来搪塞现状的延宇。"我、我们交往……"延宇呆呆地重复着他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在延宇先生恢复记忆之前，我会一直照顾你。这里疗养中心的人都知道，我们是恋人关系。"

“……”

徐俊舀了一勺温热流动的粥，端到延宇面前。听到"啊——"的示意时，延宇反而紧闭双唇，微微偏头避开了他。

"……谢谢，我自己来吃吧。"

"张嘴。"

徐俊固执地举着勺子，用逐渐低沉的声线坚持道。延宇最终不情不愿地微微张开颤抖的嘴唇，勉强咽下一口粥。

"连吃饭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呢。"

咳咳——刚入口的粥因延宇的呛咳全喷了出来。徐俊若无其事地擦去溅出的粥渍，又替延宇拭净嘴角。

"连这样吃得满嘴都是也可爱。"

“……”

"所以我才那样追着延宇先生跑啊。等延宇先生恢复记忆就会明白了。我有多么喜欢延宇先生。"

徐俊不顾局促不安低头不语的延宇，固执地递出粥碗。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喂，直到整碗见底，动作极其缓慢。

延宇话变得越来越少。就连吃完饭刷牙时，徐俊也寸步不离地跟着。甚至追着要去洗澡的延宇，直到听见"真的很抱歉但我可以自己洗！"这句话，眼睁睁看着浴室门在面前关上。

……对徐俊而言，这确实是相当罕见的体验。

他不管延宇是否感到不适，都悉心照料着。因为生性认生总是不愿配合，他坚持将体温计塞进耳中测量温度，扶他躺到床上轻轻拍抚胸口。

"那个……我有件事很好奇。"

延宇按照徐俊示意在胸前交叠双手，指尖不安地扭动着问道。

"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

徐俊静静地俯视着他。

"亲爱的。"

他面不改色地平静说道。

"我刚才叫你'亲爱的'了。"

"……啊？"

延宇一脸错愕地反问。但徐俊纹丝不动。

"交往中的恋人不是这么称呼的吗？"

他静静地注视着眼神四处游移的延宇。车延宇真的会接受这种程度，并且称呼自己为"亲爱的"吗？这让他无比好奇。

"其、其他长官们都……称呼您为中尉……"

延宇结结巴巴地说道。

"现在我就暂时叫你池叙俊中尉吧……直到你恢复记忆为止。"

果然，即使失去记忆，车延宇依然是那个车延宇。

不知为何，这个事实让他松了口气。徐俊轻轻叹了口气，爽快地点了点头。

"好啊，延宇你想怎么叫都行。"

"那个……中尉……我现在想睡觉了。"

"睡吧。"

"还有……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想一个人待着。"

这是一个无声的乞求，只求在睡觉时能够舒服些。虽然徐俊此刻恨不得直接将他拥入怀中强行哄睡，但即便是他也还没胆量这样对待生病的恋人。

"是时候该停止折腾他了。"

徐俊支起身子，怜爱地抚摸着延宇的头发。

"好的，延宇先生。我这就出去，让你好好休息。"

那双泛着几分惧怕的苍白眼眸紧张地望向徐俊。徐俊暗自咽下焦灼的心情，只是挤出一个微笑。

"真希望延宇先生能快点恢复记忆。"

"嗯……"

垂着眼帘的延宇轻声应道。

"……对不起。"

* * *

不幸的是，车延宇的记忆到第二天依然没有恢复。徐俊看着躲闪自己目光、比昨日更沉默的延宇，不由得暗自叹息。

"怎样才能让他恢复记忆呢？该不会永远都找不回记忆了吧……"

但这份担忧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延宇即便在无意识状态下，也总能让徐俊那恶劣的施虐欲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