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延宇这人啊……总有种让人语塞的天赋。

连遣词造句都像他的容貌般精致动人。

"延宇先生这样的人，任谁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怜爱吧。"

听到这话，延宇再次转过身来。慌乱的眼珠左右转动着。"呃……嗯。"面对突如其来的称赞，他似乎正在斟酌措辞，犹豫着该如何回应。

"……中尉也是。"

徐俊噗嗤笑出了声。

* * *

沐浴后的延宇从浴室走出，望着正在吹干湿发的徐俊。当他靠近对方身后时，混着温暖气流飘来的洗发水清香萦绕鼻尖。

镜中映出穿着同品牌同款运动服的两人，唯有尺码差异明显。隔着镜面对视的徐俊挑了挑眉，手中轰鸣的吹风机突然安静下来。

"怎么了？"

"啊……那个，因为只有一张床。如果您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睡沙发。"

嗡嗡。徐俊重新启动吹风机，沉默地吹干头发。待头发大致干燥后，他抚了抚发丝放下吹风机问道。

"延宇先生睡相很差吗？"

"不啊。"

"那就直接一起睡吧。反正是超大号的。"

徐俊越过他走向卧室时又补了一句。

"睡沙发会废腰的。男人的腰不是命根子吗。"

"啊……谢谢。"

走到厨房的他边喝水边笑。

"当然要是延宇先生是女生，就会把你安顿在床上我自己睡沙发了。我们之间不用在意那些。"

这番话意在表明都是男人不必拘泥内外之防。片刻后，随着一声微弱的"好的"，传来吹风机重新启动的声响。

徐俊走进卧室打开辅助灯，在床沿坐定。他正整理着床头枕头准备就寝时，延宇走了进来。

刚吹干的头发凌乱蓬松地覆在额前，衬得他比平日更显稚气。

"快过来吧，我要关灯了。"

徐俊说着躺下身。身旁传来车延宇躺下的窸窣声。随着徐俊按下开关，被褥摩挲声在黑暗中响起。

骤然的黑暗让尚未适应的视野一片漆黑。在这片浓墨中，延宇开口问道：

"引导……您不需要了吗？"

徐俊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暂时不用。最要紧的灯已经关了。"

那张勉强承受我亲吻的脸庞浮现在眼前。明明那么吃力却始终没有推开我、只是急促喘息的模样。

泛着泪光发红的眼角，让张开就乖乖开启的嘴唇，以及摇摇欲坠的紊乱呼吸。

"……今天好像让延宇先生太辛苦了。"

中途停住已是万幸。其实还远远不够。但是。

"也给我点时间恢复良心吧。"

要是当时继续逼迫的话，车延宇最终会哭出来吗？

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让方才的疲惫感消散了几分。

"……晚安，延宇先生。"

背对他躺下的徐俊轻声问候。身后传来窸窣的翻动声。

“晚安，中尉。”

* * *

滴滴。对讲机的提示音向两人宣告清晨的到来。遮光窗帘紧闭的室内昏暗得无法分辨昼夜。

“收到，这里是雏鸟。”

延宇用沙哑的声音应答后，转头确认徐俊的状况。以半趴姿势蜷缩在床的他，即使身边有人辗转反侧，仍如婴孩般沉睡不醒。

―现在起到13点可以拉窗帘。但禁止开启百叶窗。亦不可过分靠近窗户。

“明白，已确认。”

起身下床的他走到客厅拉开遮光帘。当薄薄的阳光穿透百叶窗洒落时，才真切感受到清晨的实感。

即使再疲惫，早已养成学生时代晨起作息的延宇，每到固定时间便会自然清醒。

“……”

徐俊却是另一番光景。

"中尉。"

延宇轻轻摇晃着依旧昏厥般陷入沉睡的他的肩膀。睡梦中被人打扰似乎令他很不耐烦，脑袋猛地转向另一侧。

“……”

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

确认时间的延宇重新拉上遮光窗帘，安静地在他身旁躺下。紧闭的双眼纹丝不动，翕动的鼻翼，安静闭合的嘴唇，让这张脸比平日显得松弛许多。

前几天在徐俊家指导他时，也这样尽情看过这张睡颜。这是寻常人难得一见的面容，凝视着他安睡的容颜时，内心总会充盈着某种饱满的情绪。

此刻依然渴望触碰他。想为他擦拭脸颊，梳理发丝，拥入怀中。偶尔想亲吻那渗出呻吟的唇，用体温填补他的空虚。

但时移世易，延宇此刻连触碰的念头都不敢萌生，只能怔怔凝望。

未散的夜色笼罩静谧卧室，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轻轻震颤。阖眼的延宇将自己的吐息节奏与那人同步，借此平复躁动的心绪。

时间在无声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安宁的夜色重新笼罩了卧榻上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