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要是知道他的文章被你这么念，估计得再气死一回。”

陆砚对此的回应通常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他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却莫名让沈野后面的话噎了回去。然后陆砚会继续用他那毫无起伏的语调，指着下一个知识点：“‘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生’通‘性’，天赋、资质的意思。”

几次之后，沈野发现语言骚扰效果甚微，便换了策略。他开始“不小心”地越界——手臂越过课桌中线，去拿陆砚手边的笔；凑近了看陆砚指着的原文，呼吸几乎要拂过陆砚的耳廓；假装听不懂，要求陆砚“再讲一遍嘛，班长”，尾音拖长，带着点暧昧的黏腻。

每一次靠近，那股极地雪松的信息素，即便被主人刻意收敛，也总会有一丝一缕，如同狡猾的藤蔓，试图缠绕上陆砚。

陆砚始终稳如磐石。他会在沈野靠近时，不着痕迹地后移半分，或者用笔杆精准地隔开沈野“越界”的手臂，或者直接把手背抬起来抱在胸前。面对沈野故意的刁难，他会用更简洁精准的语言重复要点，或者直接抛出几道相关的练习题：“理解了就做一下这个。”

他的威士忌信息素被收敛得极好，仿佛之前那瞬间的反扑只是沈野的错觉。但沈野敏锐地注意到，当他靠得极近时，陆砚握着笔的指尖会微微收紧，那冷白色的皮肤下，隐约有青筋脉络浮现一瞬。还有一次，他假装跌倒，手撑在陆砚的椅背上，几乎将人半圈在怀里时，他清晰地看到陆砚镜片后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虽然转瞬即逝，但让狡黠的沈野捕捉到了。

这座冰山，并非毫无破绽。他只是自制力强得变态！

这个发现让沈野更加兴奋。他像找到了一个极具挑战性的新游戏，乐此不疲地试探着对方的边界。

补习时间在一种微妙的拉锯中流逝。大部分时间是陆砚冷静的讲解和沈野心不在焉的听讲，间或夹杂着沈野各种不重样的“骚扰”和陆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防御”。

结束时，天色已暗下。陆砚将资料整理好，递给沈野：“这些拿回去看，下次再补习的时候检查。”

沈野接过那叠仿佛还带着陆砚身上冷冽气息的纸张，随手塞进书包，咧嘴一笑：“谢了，班长。不过……”他故意顿了顿，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点戏谑，“你讲题的时候，其实挺性感的。啊……说错了，感性。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我语文不好。”

说完，他不等陆砚反应，迅速直起身，拎着书包甩到肩上，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空教室，留下一个潇洒又欠揍的背影。

空教室里，陆砚独自站在原地，头顶的白炽灯灯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沉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指尖在碰到那支被沈野“借”去过一次的笔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笔上像是还沾着若有似无的信息素，陆砚想了想还是收起来了。

窗外，传来沈野隐约哼着的、不知名的外文歌曲的调子，渐行渐远。

陆砚抬起手，轻轻扶了扶眼镜，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微光。

那里面，有被打扰的不悦，有对麻烦本能的排斥，但似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这份“规则外”的躁动的好奇。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然后，他把沈野走的急带歪的椅子放好，将一切恢复原样，像是没被人使用过一样，穿好校服外套，背上书包，关了307的灯，平静地走出了教室。

离校的路上，微风轻轻吹起，刮过上午被泼到的右后肩水渍的区域，丝丝凉意……他恍惚间又闻到了沈野身上那股淡淡的信息素，抬手捏了捏山根。

这人怎么不知道好好收敛信息素……

第3章 攻略冰山？

夜晚的校园没什么人，只有晚上八点按时开的路灯，路灯下投射暖黄色的光，给这寂寥无人的夜里平添了暖意。

沈野已经走很远了

因为陆砚在这通往校门的路上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他抬手，指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地雪松的清冷气息，混合着记忆中陈年威士忌的醇烈，带来一种陌生的烦躁感。

沈野……这个人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不仅激起了涟漪，更像是在湖底凿开了一个口子，让某些被深深压抑的东西蠢蠢欲动。

他那句“挺性感的”仿佛还带着温度，萦绕在耳畔。陆砚蹙眉，试图将这种不合时宜的、轻佻的评价驱逐出脑海。他习惯了秩序，习惯了掌控，包括掌控自己的情绪和反应。而沈野，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活生生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