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捡到阴湿病娇后(140)
他注视着眼前这张与逝去的儿子如出一辙的脸,眼神复杂。如果不是十年前那场悲剧,现在坐在这个位置的应该是他亲手培养的继承人。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儿子不会干下蠢事,他也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江砚慵懒地靠着椅背,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暗流。听到“忌日”二字,眼皮几不可察地跳了下。
祁南山仿佛没看到,自顾自地说起往事,人老了就开始追忆往昔,聊起他小时候的顽皮,又说起他的父亲,“你有个很优秀的父亲,就是性子冲动,脾气倔,所以才会看上你妈妈……那个疯女人。”
“疯女人”三个字狠狠扎进江砚耳膜,拳头在桌下悄然握紧。
“我早告诫过他,那女人不安分,他不听我的,主意大得很,竟然瞒着我领了证,生下了你,还把你们母子关了起来……”
“你不要怪他,他是爱你的。”他顿了顿,重重叹了口气,“你该庆幸自己命大,你妈妈有精神病,甚至想把你一起……就为了报复他……”
江砚攥紧的拳头嘎吱地响,周身散发出瘆人的戾气。眼前的昏暗瞬间扭曲,逐渐被一片刺骨的冷雨和轰鸣的雷声取代……
湿冷的雨水抽打在身上,半大的男孩被一个瘦弱苍白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站在顶楼的防护栏上。狂风呼啸,卷起女人湿透的衣角和长发,露出她那张曾经美丽,此刻却毫无血色、写满绝望的容颜。
脚下是被暴雨和夜色吞噬的黑洞,深不见底。
“妈妈不要……我不想死,我害怕……”男孩浑身抖得似风中落叶,小小的手臂死死抱住女人的脖子,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呜咽不止。
女人眼神空洞,全然失了神志,“宝宝不怕不怕……跳下去就没事了……这样我们永远都可以在一起了……永远……”
“呜呜不要妈妈,求求你,放我下来……”男孩哭着哀求,试图唤醒母亲的理智,“要跟妈妈在一起……不要死……”
也许是儿子的哭喊穿透了她内心的屏障,女人呆滞的眼睛有了一丝微弱的清明。看着他倔强的小脸,泪水顷刻决堤,“宝宝……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做不到……
“我这一辈子都被他们毁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遍在男孩耳边道歉、忏悔,抱得很紧很紧,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没关系的妈妈,我们逃走!不要他!我们躲得远远的,躲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他从母亲怀里甩了出去。
“啊……”
天旋地转间,男孩的身体被推了下去,甩在湿滑的露台。他顾不得疼痛,惊恐地抬起头……
只见那个瘦如枯槁的身影,毫不犹豫地翻过护栏,纵身一跃!
“妈妈!不要……”
男孩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连滚带爬扑到高高的护栏,眼睁睁看着母亲的肉.体在狂风暴雨中急速下坠,一点一点,被深渊彻底吞噬。
那一刻,震耳欲聋的雷声、冰冷的雨水、深不见底的黑暗,还有母亲最后绝望的眼神,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烙印进他幼小的灵魂,成了他此生挥之不去的心魔。
“幸好……”祁南山那带着庆幸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还有点良知,让你活了下来。”
“良知?”江砚猛地抬起头,眼神如同利刃,直直扫射过去,压抑到极致,“她没病,病的是你们!”
祁南山被他眼中的恨意震慑,忽然沉默下来。面对这个浑身是刺的混小子,感到无力。
江砚无意跟他叙旧,既然没有正事要谈,便不必多留。转身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沉重的嗓音。
“等等。”
*
江砚又是一夜未归。
这是第几次了?
摸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江屿年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问过江砚,给出的理由一成不变,酒店夜里需要人手,轮班,忙。可这忙得也太奇怪了,哪有不排班临时调过去的,还得半夜趁他睡着偷溜出去?
神出鬼没。
不对劲。
放学时,天色骤变下起了暴雨。乌云沉沉压下,狂风卷起落叶,豆大的雨点砸落,连成白茫茫雨幕,伴着几道雷鸣。
江屿年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瓢泼大雨,心里有些着急。他没带伞。或许江砚带了,他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打给了他。
“嘟……嘟……嘟……”
听筒里是漫长的忙音,一遍,两遍……无人接听。江屿年正准备给他发微信,不远处突然驶来一道绚丽的车影,冲破雨幕稳稳停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