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爵慕言:强制与救赎+番外(49)
“为什么……”他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发哑,“你不是说,钢琴是没用的东西吗?”
厉承爵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想起前几天白若曦告状时,自己确实说过“别靠钢琴耍花样”,当时只想着不能让苏慕言借着钢琴和外人接触,却没顾及这话会戳到他的痛处。现在看着少年手里攥着新谱子、眼眶泛红的样子,厉承爵突然觉得喉咙发紧,那些惯用的强硬说辞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以前是我说话重了。”他难得放软了姿态,伸手想去碰苏慕言的头发,又怕吓着他,指尖在半空中停了停,最后只是落在琴键上,轻轻按了个低音do,“你要是还想学钢琴,我可以找最好的老师。家里的钢琴也找人调过音了,你随时能弹。”
琴键发出的声音很干净,像雨滴落在青石板上。苏慕言盯着厉承爵落在琴键上的手——那是双常年握笔、签过无数商业合同的手,指骨分明,掌心有薄茧,此刻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常用的中音区,像是怕打扰到他。
这两个字从苏慕言嘴里说出来时,连他自己都愣了。
这是厉承爵强制标记他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对这个男人说“谢谢”。以前要么是沉默对抗,要么是咬牙隐忍,哪怕厉承爵偶尔示好,他也总觉得那是Alpha掌控欲的伪装,可现在看着谱面上那些细致的注释,听着男人难得温和的语气,他心里那道紧绷的防线,好像悄悄松了一道缝。
厉承爵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回应,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浅到苏慕言如果不仔细看,几乎要以为是错觉。
“不用谢。”他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给苏慕言留了些空间,“你要是想弹,现在就可以弹。我……我去楼下等你吃早餐。”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衣角却被苏慕言轻轻拽住了。
厉承爵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指尖的温度,很轻,像羽毛落在皮肤上,带着点犹豫,却没有丝毫抗拒。这是苏慕言第一次主动碰他,没有因为恐惧而颤抖,也没有因为厌恶而推开,只是轻轻拽着他的衣角,像只试探着靠近人的小兽。
“厉承爵。”苏慕言的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却很清晰,“你……昨天为什么要让白若曦滚出去?”
他其实想问很久了。
昨天白若曦把咖啡泼在琴谱上时,他以为厉承爵会像上次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怪他,可没想到厉承爵只是冷冷地看了白若曦一眼,说“滚出去”——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厉承爵对那位名义上的“联姻对象”如此不客气。
厉承爵低头看向被拽住的衣角,喉结又动了动。他其实可以找个理由搪塞,比如“她弄脏了我的东西”,或是“她打扰到你了”,可看着苏慕言那双带着疑惑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她不该毁你的东西。”
尤其是,那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可苏慕言好像听懂了。他攥着衣角的手指松了松,却没完全放开,只是抬头看着厉承爵,眼里的戒备少了些,多了点他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困惑,又像是有点……依赖?
“那她以后还会来吗?”苏慕言又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厉承爵这次没犹豫:“不会了。我已经让林舟转告她,别再靠近这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不管是谁,只要你不想见,我都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苏慕言心里平静已久的湖面。
他想起这几天厉承爵的变化:不再没收他的琴谱,会帮他调钢琴,甚至会因为他的听力问题,刻意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浓度。这些细微的改变,以前他都刻意忽略,只当是Alpha的缓兵之计,可现在想来,厉承爵好像……真的在试着对他好。
助听器里传来一阵轻柔的白噪音,是厉承爵身上雪松味的信息素在缓慢释放——不是以往那种带着压迫感的浓度,而是像初春的雪融在松枝上,带着点清冽的暖意,刚好能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苏慕言慢慢松开了拽着厉承爵衣角的手,低头看着怀里的新琴谱,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注释,声音轻得像耳语:“那……早餐我想吃你上次做的糖醋排骨。”
厉承爵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头时,正好看见苏慕言垂着眼帘的样子——少年的发梢还带着点清晨的软毛,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嘴角好像还微微翘着一点。这是厉承爵把他带回公寓以来,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柔和的表情,没有恐惧,没有抗拒,只有一点像普通人那样的、带着期待的小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