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厉承爵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曾经无数次强硬地按住他的后颈，可现在，握着勺子的手指却有些紧绷，像是在做什么精密的手术。

“我自己来吧。”苏慕言终于开口，声音还有点沙哑。他伸手去拿勺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厉承爵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迅速移开。

厉承爵没坚持，把碗递给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苏慕言低头喝粥，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纱布明天可以拆了。”厉承爵突然开口，像是在找话题打破沉默，“医生说拆了之后，就能戴新的助听器了，我让人给你定制了一款，和以前的不一样，更轻便，也不会硌耳朵。”

苏慕言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他还记得以前厉承爵没收他助听器时说的话——“你只需要听我的话”，现在却特意为他定制新的，这种转变让他有些不适应。

厉承爵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疏离，又补充道：“如果你不喜欢那个款式，我再让他们换，直到你满意为止。”

苏慕言终于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厉承爵的眼神很真诚，没有了以前的冷漠和偏执，反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他的原谅。苏慕言的心莫名软了一下，却还是说：“不用了，随便什么都好。”

厉承爵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把粥喝完。等他放下碗，厉承爵立刻接过，又递来一杯温水。

“医生说，恢复期需要我的信息素辅助。”厉承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但我会控制浓度，不会再刺激到你。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随时告诉我。”

苏慕言愣了一下，才想起医生术前说的话——顶级Alpha的安抚性信息素，能促进Omega术后神经的恢复。他看着厉承爵，点了点头：“好。”

厉承爵深吸一口气，慢慢释放出一丝淡淡的雪松味信息素。和以前那种压迫性的浓度不同，这次的信息素很柔和，像是冬日里晒过太阳的雪松，带着一点温暖的气息。苏慕言能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腺体蔓延到全身，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耳边的不适感也减轻了些。

“怎么样？”厉承爵紧张地问，“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苏慕言闭上眼睛，轻声说，“挺好的。”

厉承爵松了口气，维持着信息素的释放，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苏慕言靠在床头，听着窗外的鸟鸣声，还有厉承爵平稳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这种安静的氛围，也不是那么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苏慕言睁开眼睛，看到厉承爵正盯着他的脸看，眼神专注。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你不用一直看着我，去忙你的吧。”

“公司没什么事。”厉承爵说，“我就在这里陪你。”

苏慕言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钢琴谱翻看着。那是厉承爵之前帮他修复好的，上面还有厉承爵标注的难弹的小节。他看着那些熟悉的音符，手指忍不住在腿上敲了起来。

厉承爵看到他的动作，说：“等你恢复好了，就可以弹钢琴了。如果你想，我可以把楼下的客厅改成琴房。”

苏慕言翻谱子的动作顿了顿，没回答。他确实很想弹钢琴，可一想到以前厉承爵没收他钢琴谱的样子，又有些犹豫。

厉承爵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说：“以前是我不好，不该没收你的钢琴谱，也不该限制你弹钢琴。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弹就什么时候弹，我不会再管了。”

苏慕言抬起头，看着厉承爵的眼睛。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是在撒谎。苏慕言的心又软了一下，轻声说：“谢谢。”

这是苏慕言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谢谢，厉承爵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那笑容很温柔，像是冰雪初融，让苏慕言有些恍惚。

“对了，”厉承爵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夏星然昨天来看过你，你当时在睡觉，她没敢打扰，让我把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苏慕言。

苏慕言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纸条，还有一张银行卡。纸条上是夏星然的字迹：“慕言，手术成功太好了！这张卡里有我攒的一点钱，你先拿着，别让厉承爵知道，以后想做什么也方便。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想办法离开他。”

苏慕言看着纸条，心里很感动，却也有些犹豫。他把银行卡放回信封里，说：“我不能要她的钱。”

厉承爵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脸色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如果你需要钱，告诉我，我给你。不用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