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贺震看到贺曦那张小脸时，握着拐杖的手，指节微微收紧。那孩子的眉眼，像极了贺凛幼时的模样，而那份清澈温润的气质，又隐隐有着江郁的影子。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牵动，让这位见惯风浪、心硬如铁的老人，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

贺凛从保姆手中接过儿子，抱着他，走到贺震面前。

“小曦，这是爷爷。”贺凛的声音，在面对儿子时，总会不自觉地放柔。

贺曦歪着小脑袋，看着面前这位表情严肃的爷爷，眨巴了几下大眼睛，忽然咧开没长齐牙的小嘴，露出了一个毫无防备的、灿烂的笑容，嘴里还发出“啊~哦~”的声音，一只小手朝着贺震的方向抓了抓。

那一刻，贺震脸上冰封般的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拐杖，伸出那双布满岁月痕迹、曾执掌亿万财富的手，有些迟疑，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渴望。

“让我……抱抱。”他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沙哑。

贺凛小心翼翼地将儿子递过去，指导着父亲调整姿势。贺震显然从未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动作僵硬笨拙，但那双手却稳如磐石，将小孙儿牢牢地、珍重地护在怀中。

贺曦到了爷爷怀里，非但没有哭闹，反而伸出小手，好奇地抓住了贺震立领上的盘扣，咿咿呀呀地自说自话起来，小腿还欢快地蹬了蹬。

看着怀中这柔软、鲜活、延续着他血脉的小生命，感受着那小小的、温暖的重量，贺震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缓缓地、缓缓地向上牵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褪去了所有商场杀伐的冷厉，只剩下一个祖父最纯粹的、带着些微笨拙的慈爱。

他低下头，用只有祖孙俩能听到的音量，极轻地、带着一种试探性的亲昵，唤了一声：“小曦……”

贺曦似乎听懂了，回应似的又“啊”了一声，笑得更加开心。

贺凛和江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贺凛紧绷的肩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侧过头，与江郁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安心与动容。他们知道，贺震这一关，因为这个小天使的到来，算是彻底过去了。

壁炉的火光噼啪作响，温暖的光晕笼罩着祖孙三人。曾经横亘在父子间的隔阂、对于儿子选择的沉默审视，在这一刻，都被怀中这个咿呀学语的小生命所消融。

贺震抱着孙子，许久都没有松开。他抬头，目光再次扫过贺凛和江郁，这次，那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是认可，是托付，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与释然。

“名字起得好。”贺震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沉稳，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温和，“晨曦，希望。很好。”

他低下头，继续逗弄着怀里的贺曦，那严肃了一辈子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满足与平和。

青山巍巍，见证着新生与传承。属于贺凛和江郁的“曦光”，也照亮了上一代冰封的心河。

第95章 晨起的争夺

生物钟让贺凛总是在第一缕晨光透入时醒来。他侧卧着，长久地凝视枕边人安静的睡颜，指尖虚虚描摹江郁柔和的眉眼，心口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满。

有时，江郁会在他专注的目光中悠悠转醒，睫毛轻颤，睁开那双朦胧又清澈的眼睛。看到贺凛，他会下意识地扬起一个软软的、带着睡意的笑容，如同初绽的栀子，纯净得不掺任何杂质。

这时，贺凛总会忍不住俯身，去亲吻他的额头、鼻尖，最后流连在那双总是让他心软的唇上。这是一个不带情欲，只有珍视的早安吻。

但偶尔，也有“意外”。比如当贺凛刚要凑近，一只软乎乎的小脚丫就隔在了两人中间——不知何时醒来的贺曦，像只小考拉一样挤到了两个爸爸中间，闭着眼睛，却精准地用自己的小身体宣告着“领土主权”。

贺凛看着横在中间的“小障碍”，无奈又好笑。江郁则已经彻底清醒，看着贺凛吃瘪的表情，忍俊不禁，伸手将儿子搂进自己怀里，对贺凛眨眨眼，用口型说：“晚上补偿你。”

贺凛挑眉，看着在江郁怀里蹭了蹭又安心睡去的儿子，和笑得像只小狐狸的爱人，最终也只能认命地起身，将空间留给这对“联盟”，自己去准备早餐。当然，晚上的“补偿”，他可是会牢牢记住的。

2. 画室里的“模特”

江郁的画室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雪山。贺凛处理完工作，经常会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不打扰他，只是找个角落坐下，或是看书，或是干脆就看着江郁作画的背影。

阳光勾勒着江郁专注的侧脸和握着画笔的、修长白皙的手指。贺凛觉得，这一刻的阿郁，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沉静而耀眼的光芒，比任何名画都更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