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我知道错了/薄情总裁的替身新郎(9)
就像陷入了一场漫长的、自我惩罚的献祭。他摧毁了曾经坚信不疑的幻梦,扳倒了盘根错错的势力,将好不容易夺回的一切捧到那人面前,并非奢求原谅或爱意。
或许,只是想让自己离那份冰冷刺骨的恨意,能稍微近一点。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寸。
他走到车边,没有立刻上去,只是倚着冰冷的车门,仰头望向这座城市被霓虹映照得不再纯粹的夜空。
然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特助的电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和清晰,仿佛刚才那段脆弱从未存在。
“明天上午,把江氏子公司股权完全回转的所有法律文件,以及……我个人名下贺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协议,一并送到画廊,给江郁。”
电话那头,特助显然吃了一惊,迟疑道:“贺总,百分之五是不是……”
“照做。”贺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还有,告诉他……”
他顿住了,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什么也不用说。给他就好。”
第8章 百分之五的贺氏股份
贺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个数字像一枚无声炸弹,在空气里引爆,留下震耳欲聋的寂静。
特助捧着那份沉重得几乎烫手的文件夹,站在画廊门口,手心全是汗。他甚至不敢去看江郁的表情。
江郁的目光落在文件夹烫金的“贺氏集团”logo上,只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惊起。他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微微侧过身,让开了进门的路。
“进来吧。”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转身走向里面,“放桌上就好。”
特助如蒙大赦,又倍感压力,几乎是踮着脚走进去,将那份代表着惊人财富和权力的文件,轻轻放在一张摆着未完成画作的边桌上。冰冷的文件袋和旁边沾染着鲜活颜料的调色盘形成了诡异而讽刺的对比。
“江先生,贺总说……”特助试图复述贺凛那句“什么也不用说”,却觉得怎么都不合适。
“我知道了。”江郁打断他,正用一块软布仔细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一点蓝色颜料,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有劳。”
疏离,礼貌,彻骨的冷漠。
特助再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躬身告退,几乎是逃离了这间压迫感惊人的画廊。
门轻轻合上。
画廊里重归寂静,只有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江郁擦手的动作停了。他缓缓抬起眼,视线落在那份文件上。阳光透过玻璃窗,正好照亮文件袋光滑的表面,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看了很久,久到阳光都在地上挪移了一小段距离。
然后,他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又低又冷,空荡荡地回响在画廊里,比哭更难听。
百分之五的贺氏股份。
贺凛还真是……大手笔。
这算什么?赎罪的筹码?还是买取安心的贿赂?
他走过去,没有打开文件袋,只是用指尖,极其缓慢地划过那冰冷的表面,仿佛在触摸一条毒蛇的鳞片。
当然是恨的。恨他眼盲心瞎,恨他践踏羞辱,恨他夺走一切还将自己视为蝼蚁替身。
可当这份“补偿”以如此具象、如此庞大的方式砸在面前时,那恨意里,竟然翻涌起一股更深的、近乎荒谬的悲凉。
他江郁的人生,他的痛苦,他的尊严,在他自己看来重逾千斤,在贺凛那里,原来最终都可以折算成冰冷的股份和数字。
真是……太可笑了。
他收回手,仿佛那文件袋沾着剧毒。转身走到画架前,那上面是一幅即将完成的新画。大片浓重压抑的深蓝与黑色交织,如同暴风雨前夜死寂的海面,却在画面中央,用极细的笔触,勾勒出一丝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暖光。
他拿起画笔,蘸满浓郁的黑色颜料,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丝微弱的光,重重地涂盖下去。
动作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夜色再次降临。
贺凛的车依旧停在画廊对面的街角。他坐在车里,没有开灯,像一个潜伏的暗影,沉默地望着那扇透出暖光的窗户。
他知道文件送到了。他也知道,江郁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透过特助反馈回来。
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如同石沉大海。
这种彻底的、不留余地的沉默,比任何斥责、怒骂都更让他心慌。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他:你给的,我不在乎。你做的,我不接受。你这个人,与我无关。
心脏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紧缩着,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