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刺入耳(108)
王哲提着饮料和面包回来时,就瞧见阮汉霖拿着阮与书的毛衣发呆。他相信他是在乎阮与书的,只是总比阮与墨差上一截儿。
“实在不行,就当可怜可怜他,早点给他输血也不至于这么严重。阮哥,你这不是想要他的命吗?”
难得铁汉王哲也有如此柔情一面,阮汉霖从毛衣上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他身上时,铁汉下意识地闭嘴。毕竟以阮汉霖平日的脾气,怎能容忍外人议论他的事?
只是这次王哲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怒骂或者拳脚,而是听那人有气无力地问,“什么意思?启明的血库怎么可能……”
混迹商场多年阮汉霖又怎么会不懂这点儿弯弯绕,即使阮与墨那边不一定到做手术的地步。可只要一切以他为先,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出错甚至还可以邀功。
“去查从哪儿起的头,什么时候启明已经可以把人命分成三六九等了?!”
阮汉霖嗓音低沉却又像夹杂着冰碴,听得王哲脊背发凉,原来他真的并不知情。眨眼间王哲眼睁睁看着那人一拳重击在木质沙发的边缘,抬起时已经能见到清晰的血迹印在深红色的木头上,可想而知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道。
眼看着骨节处渗出的鲜红慢慢汇聚成血珠,最后滴落在阮与书的毛衣上消失不见。
“阮哥你……去包扎一下吧?”
“阮哥?”
任由王哲如何苦口婆心阮汉霖就像没听见,只是伸手接过饮料喝下半瓶,然后继续当他的雕像守在抢救室门口。
太疼了。
包扎手上伤口时阮汉霖毫无感觉,疼的是他觉得心被剥成两瓣。
凌晨三点阮与书终于被推进病房,他的脸色几乎要融进洁白的床单。
“阮先生,术后切记不可再让病人情绪起伏太大,更要看管好不能再受伤,这两次手术间隔太近要好好休养。”
见阮汉霖默不作声,战战兢兢的医生以为是自己多嘴,可术后须知必须告知。
见状王哲拉过医生的袖子,“大夫你和我说吧,到时候我再让家里阿姨在生活上注意。”
“稍等,我再最后和阮先生说一下。病人腿上的手术恐怕要推迟些。”他想要进步。
阮汉霖听闻至此终于有点反应,他双拳紧握嘎嘎作响,包扎好的纱布下又渗出鲜红。
“推迟多久。”
“这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至少要到四月份。”医生认真给出答案,只是阮先生依旧面无表情,他也不敢再过多解释其中原因。
“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仪器滴答作响在静谧的空间中尤为刺耳,阮汉霖缓步上前,怔愣地看着几个小时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阮与书,此刻了无生机地躺在这里。
他想伸出手摸摸阮与书的脸,小崽子脸上还残留着脏污,看起来灰头土脸的。王哲描述的画面再次跃然脑海,阮与书在地上爬啊……
阮汉霖扯出湿巾轻轻地擦拭阮与书惨白的小脸,边擦边轻声道“阿书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我昨天晚上被你们俩给吓着了,都是瞎说的。”
“对不……”
道歉戛然而止,这些年阮汉霖在商场与人虚与委蛇,口不由心身不由己。他深知自己的虚伪,以至于即使是道歉也都是在小崽子昏睡时。哪怕处于清醒,也要捂住他的健全的右耳。
高傲自大的阮汉霖,知错却不允许自己弯腰,可真是个混蛋。
“等你醒了,我再给你道歉好不好?”
“快点好起来吧。”
阮汉霖抓起小崽子的手抵在额头,他怀疑自己抓住的是根冰柱,马上就要插进他的心里。
“我总是食言,我发誓以后再让你受伤就……”
当李文早上刚踏进医院大门,就得知院里高层大换血的消息,紧接着他就从护士口中听到更劲爆的……阮汉霖难得来医院没有半夜给他打电话,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该臭骂他一顿。
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看到姓阮的守在小书床边,他选择率先去看看小墨。还没等进门就听见里面玻璃破碎的动静,推开门小张正在收拾满地玻璃杯碎片。
“怎么了?又发什么脾气呢?”
“文哥你来得正好,我要去见阿书。”
阮与墨像见到救星,他想撑着起身可刚仰起头就猛地眩晕,不可抑制地趴在床边干呕。
“小祖宗,你别乱动。你是福大命大,四五米高摔下来只是骨折和轻微脑震荡。”李文刚听说的时候,吓都要吓死了。
“阿书是不是受伤了?我摔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在上面是不是被秃子打了?”
李文不在现场无法确定当时情况,单单以阮与墨的神色看来,昨晚的情况应该很是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