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刺入耳(152)
一帧帧或是久远或者新鲜的画面,从阮汉霖眼前闪过。被他困在记忆里的男孩终于冲破枷锁,站在他的面前质问他。
“因为我是……”
“你已经不是了。从那天我被独自丢在山上的那刻起,就已经不是了。”
阮汉霖从绑架事发到阮与书说出这句话之前,都以为是他在为自己冤枉他后来再山上又说了重话而闹脾气。可此刻小崽子脸上的决绝在向阮汉霖证明,他说得都是真的。
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耳边只有电器运转时微弱的响声,似乎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当喘息声变换成阮汉霖阴森的笑意时,阮与书的脚步不自觉地后退,只可惜右手被攥住,拉开的距离也短得可怜。
胳膊猛地被向前抻,阮与书脚下踉跄险些栽倒,用尽力气才勉强在距离阮汉霖身前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停住,不然二人非撞到一起不可。
这样的距离显然超出正常的社交距离,阮与书不自在地想要再次抽回手,可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阮汉霖的胃上。
更要命的是阮汉霖的手在疯狂地施力,阮与书掌心能清楚感受到柔软的器官在被挤压后突突地跳动着。
从阮汉霖胃出血入院到今天,满打满算才一周时间,强力按压只怕会再次把他送进医院。
熟悉的痛感从腹部传来,阮汉霖被烧得不清醒的神智竟渐渐清明,他看着阮与书故作决绝的脸上出现类似心软的裂痕,不由地再加一把力。
“阿书的演技越发炉火纯青,你在利民小饭馆的时候就用过这一招……咳咳……现在又来这一招吗?”
被拆穿的阮与书呆愣几秒,瞬间醍醐灌顶。
原来他都清楚。
当时阮与书意外发现,只要表现出不舒服他就不敢再靠近。于是他百试不爽,每次看到阮汉霖担忧又顾忌的模样,他就心情大好。
“小兔崽子你以为……嘶……你真能骗得了我?”阮汉霖疼得只剩气音,他真的要挺不住,只希望能在晕厥前等来阮与书的心软。
被拆穿的阮与书有点懊恼,可脖颈间突然像被高温笼罩,原来是阮汉霖的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可即使难受至此他依旧不肯松手。
“所以你就有样学样?苦肉计对我没用!”
“阿书……你心疼心疼我……呃……好不好?”
不行!阮与书清楚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心软,他得想办法逃离这里,他趁着阮汉霖说话分神时霍然将手握拳,想着腾出空间以便抽身。殊不知阮汉霖反应迅速,没有抽出的拳头每个关节都成了凌迟他的利刃。
“呃……阿书……好疼……呕……”
中午吃药前阮汉霖强迫自己喝几口粥,也就是说从清晨到现在,他全靠几口粥在支撑。即使胃里翻搅反胃感上涌,他也很难吐出东西,只剩下磨人的干呕。
就在阮与书再次看准时机,准备长痛不如短痛时,他忽然感觉靠在身上的人有往后仰的趋势。
阮汉霖眼前一黑,他瘫软前最后的意识就是不能摔着阮与书,电光火石间他死死搂住他的腰,将人护在胸前。
“啊……”阮与书惊呼出声。
倒不是因为疼痛或者惊吓,而是重力作用下他的手掌深深按进阮汉霖的肚子,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按到了他的脊梁骨。
“呕……咳咳……阿书……”
被解开禁锢的阮与书慌忙爬起来,刚才他结结实实地砸在阮汉霖身上,刚想蹲下把人扶起却发现他吐出淡绿色的液体。
是胆汁。
地上的阮汉霖捂着肚子蜷缩成团,见阮与书迈开脚步他费力地腾出一只手,牢牢拽住他的裤脚。
他知道只要阮与书离开,无论是逃离S市还是回到司鸣那里,自己都不会再有机会接近他。
阮与书垂眸看向地上的人,他脸色潮红但唇色泛白,整个人无力地喘息可那只手用力到青筋暴起。抬步离开的少年没有回头,阮汉霖终是支撑不住,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
“哲哥!哲哥!”
王哲被骂以后听话地乖乖滚远,正在边搜索当地美食边等待司鸣回消息。听到阮与书急切地呼喊,他紧忙应声。
小家伙眼底满是焦急,王哲被拉进屋里眼前的一幕让他睚眦欲裂。
“这是咋回事儿?你们俩打起来了?”
王哲出于职业习惯拉起阮汉霖的睡衣,青红交织的痕迹和腹部不正常的红印,都让他忍不住联想到二人大打出手的画面。
“没有……我只是……他……哎……”
阮与书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刚才惨烈的状况,好在王哲也不再纠结原由,掏出手机拨通120,报出具体位置后他和阮与书把人架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