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刺入耳(223)
“阿书,我也是身不由己……”
“呵……身不由己?阮汉霖你这人特虚伪特没劲!”如果说以前醉酒的阮与书像只猫儿,那么此刻喝醉的他就像只食人骨血的狮子。
“你永远是正确的,不容置疑的。哪怕你是胆小鬼,还要给自己找个身不由己的理由。”
本该被指着鼻子骂的人,却因为阮与书喝醉指不稳而被指甲不停地划着脸颊。
“你真恶心!”
被一股力量推开后,阮汉霖就瞧见阮与书眼底的厌恶,那样子就像是被某些脏东西触碰后的应激反应。
恶心吗?阿书在嫌他恶心……
时间来到凌晨两点三十五分。
轻嗅着阔别已久的熟悉味道,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况之下,阮汉霖难得地想睡个好觉。
可是不行。
他要赶湛城的早班机回A市,以此来向孟林证明他除去昨晚的应酬外并未外出。公司里安插着她的眼线,只有出差他才敢来见阮与书。
待阮汉霖直起身时,腰疼到站不直。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打量着周围家具和电器不算老旧,与之前阮与书租住的小平房相比简直是天上人间。
他径直走向卫生间,在洗手池上方的置物架上赫然发现两只牙杯和牙刷。
像是要印证自己的猜想,他又快步走到玄关处,鞋柜最下层空间摆放着出门前主人换下来的拖鞋。
一灰一黑两双被摆放得很整齐。
原来阮与书说得是实话啊。
阮汉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床边的,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开已然熟睡的阮与书。
“阿书……没有骗我……他有了新的生活……”
如此看来这个房间不再空空荡荡,似乎到处都充斥着向野生活过的痕迹,阮汉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里。
哪怕只是到外面透透气也好,他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他好像要死掉了。
“你很喜欢他吗?他是不是也会给你买小蛋糕吃?他对你好吗?”
没有人回答阮汉霖的疑问。
“你们同龄人是不是有很多共同话题?他看起来挺阳光的……”阮汉霖明知道阮与书听不见,可还是尽量维持着微笑。
是啊。
十八九岁的少年浑身朝气蓬勃,他们可以一起上课,一起去自习室,一起去食堂吃饭,最后一起回家。
阮汉霖回想自己的十八九岁好像永远都在忙碌着,又好像总也睡不够。想着想着他竟被自己逗笑,都一把年纪还和人家小孩子比呢。
“乖乖睡吧,少喝点酒。晚安阿书。”替阮与书盖好被子又留好床头灯后,阮汉霖轻轻揉着他蓬松的头发。
收拾好客厅的呕吐物,他带着垃圾下楼,回过身只能瞧见五楼的厨房位置,心底像是有块血肉被生生剥落。
阮汉霖忘记自己是怎么开出湖畔澜湾,也不记得是怎样开上高速。
他只记得险些与大挂车碰撞的瞬间,他居然不是怕死,而是觉得如果死在路上,旁人肯定会怪在阿书头上。
浑浑噩噩地登上飞机,看着云层隔绝下方的建筑,他终于被困倦击倒。
“汉霖你今天没直接去公司啊?”
张岚难得见到出差回来的阮汉霖直接奔家里,一般他都会去公司。实在累得不行的情况下,中午或者下午才会回家,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和每天下班时间差不多才到家。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姨,午饭不用叫我。”
“那你睡之前吃点儿?”张岚转身往厨房走,就听见身后传来疲惫的声音,看来真是累坏了。
“在飞机上吃过了,我先睡会儿。”
屋子里阮与书的气息早就不复存在,可阮汉霖还是固执地盖着他的薄被,哪怕已经进到十月也倔强地保存着他最后的味道。
“阿书,我有点儿累。”
黑暗袭来,少年的脸浮现在阮汉霖眼前。
他哭着笑着,最后渐渐飘散。
张岚看着时间到了下午一点,总觉得饿着肚子睡觉对身体不好。
她蹑手蹑脚走进一楼卧室,小声地询问着“汉霖,要不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
有一种饿,叫张姨觉得他饿。
“汉霖?这出差真是太磨人,看把孩子累的。”
张岚不好直接掀被子,她只能迂回着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一角,让阮汉霖把埋进被子里的脸露出来。
可她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儿。
“汉霖?汉霖你怎么了?”
“坚持一下,我马上打120。”
被子里的人脸色灰白到吓人,张岚甚至哆嗦着试探两次鼻息。打在她手指的气体灼热到她想躲开,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首选医院自然是启明,张岚不敢贸然通知孟林只好找到李文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