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刺入耳(292)
阮汉霖根本不会念叨他,那人早就习惯把一切都咽进肚子里,又怎会因为一场手术就性情大变呢?
就在阮与书准备再旁敲侧击地追问时,门被打开,走出来的是满脸困倦的阮与墨。
“阿书你回来了?不是说明早才到吗?”
“我改签航班,想着早点回来。”阮与书揉揉小家伙竖起来的呆毛,转身朝着冰箱仰头示意道“孙阿姨最近有点忙,我就随便买点儿当地的小菜回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嘿嘿……阿书带回来得我都喜欢。”
阮与墨的强颜欢笑又怎么可能逃得过阮与书的眼睛,很显然目前见到的俩人都在刻意隐瞒他。估计去找李文也不会得到真相,那肯定就是与里面躺着的那人有关。
不过他们似乎都忽略掉阮与书是学什么的,他掏出电脑假意加班,殊不知几分钟后他成功潜入医院系统后台。
阮汉霖的抢救记录一览无余,三天内抢救两次……
医生给出的评估显示:病人术后求生意识薄弱,有自毁倾向。
短短十几字,就像刻在阮与书的脑子里,整整一下午都挥之不去。
半小时后阮汉霖悠悠转醒,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中度过。见阮与书回来,他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光亮又瞬间泯灭。
“阿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工作处理完就回来了,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回来?”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却让阮汉霖瞬间激动起来,冰凉的手难得主动握住阮与书的手腕。
他的语气略显慌张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怕……怕耽误你工作。”
“灵动有多少业内大佬你又不是不知道,少我一个也不少。”
想来那份遗嘱已经被送到医院,阮汉霖不敢再开口,因为那些都是他曾欺骗过小崽子的“罪证”。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晚上十点半,本该被替换回家的阮与墨,不知为何非要留宿医院,最后被阮与书强硬地塞进休息室。
他知道小家伙应该是被两次抢救吓得不轻,既然守在医院能让他安心便让他守着,至少他现在赶回来能为他分担一些。
躺在陪护床上阮与书无聊地翻看着家里的监控,由于他们都不在家,只好请一位住家保姆照顾饭团和煎饼果子。
当她得知只是照顾宠物时,乐得合不拢嘴。但时间仓促,对阿姨的为人也了解得并不多,于是有空闲时间阮与书就看几眼监控画面,生怕俩小家伙被虐待。
“煎饼果子长得像煤气罐。”
阮与书把手机递到阮汉霖眼前,不禁由衷感慨道“我发现你养什么都像给喂了饲料,当年饭团也是养得像小猪……”
哪怕对方完全没有发出声音,阮与书还是敏锐地察觉出异常,沉重急促的呼吸声在告诉他阮汉霖在装睡。
他迅速起身站到床边,不难看出阮汉霖额头布满细汗,像是在忍耐极大的痛苦。
“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不要医生……不要……”阮汉霖断断续续却态度坚决地抗拒医生,睁开眼却对上阮与书充斥着怒意的眸子。
他的阿书生气了,他只会惹他生气。
阮汉霖还没从痛苦中抽离出来,忽感身上一凉。
被子被阮与书掀开,目光上下扫视最终落在阮汉霖紧握的双手上。
哪怕时隔多年阮与书还是最了解阮汉霖的人,他情绪激动或者压力过大时,总是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下意识将指甲深陷进掌心的肉里。
掰开他的手掌,新伤已经在流血,而旧伤的结痂也被他硬生生撕破。
病房里恒温倒不至于让阮汉霖着凉,阮与书就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不敢直视他的男人。
“你见到我很痛苦吗?你是不是还在恨我?”阮与书垂下头语里满是自嘲,再对上阮汉霖的视线时,眼底已蓄满泪水。
“恨我当年任性妄为,让阮叔叔和孔阿姨白白丢掉性命。又恨我六年前不知好歹爬上你的床,气得二位老人双双离世……”
话还没说完却被阮与书的笑声打断,混合着泪水的笑容显得无比诡异。
“是我太天真……我不应该回来对不对?你见不到我就不会痛苦对不对?”
不对!不是这样的!
阮汉霖心底无声呐喊,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躯体化让他发不出声音。看着他的阿书痛苦的模样,他的心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仿佛下一秒要被捏爆。
“不……不是的。阿书很好……是我不好……”
“不是什么?你嘴上说着不是,那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究竟想怎么样啊?”
心疼、委屈、愤怒……
情绪交织在一起时,阮与书真的很想问问阮汉霖,自己在他心里还有几分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