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引线(109)
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
池翼的手机电量即将告罄,他也没有去充,自动关机了就扔到一边,继续靠在门口等人。
熬过了一点多,他终于确定池穆不回来了,就拿着手机回到池穆房间,钻进池穆的被窝里。
手机被随意搁置,到最后都没充上电。
被子里池穆的气味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他这几天晚上全都是躺在这里的。
实际上,每一次池穆出差,他都会跑来池穆的房间睡觉,但池穆一次都没有发现过。
心里有事就总是睡不着,池翼盯着天花板发呆,呆着呆着自己又偷偷用池穆的被子擦眼泪。
第二天周末正常地过,池翼赌气一般地没有充电手机,拿着几千块钱现金出门,骑着小电瓶去兜兜风,吃点好吃的,再随便走走,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家里还是没人,池翼不想再等,很干脆地关紧了门,洗完澡也不吹头发,就上床睡觉了。
凌晨两点。
一束白色的车灯照进小区,小轿车开入地下车库,将车后座的人送下车,又缓慢驶离。
池穆本来应该还有一个地方要跑,但保镖说池翼今天的状态不对,他就赶了回来。
他周五一直忙到很晚,到最后想着还是和池翼报备一声吧,这样赌气着谁也不理谁也太幼稚了,但发了几条信息过去依旧沉底,他没多想,打算明天早上打个电话安慰一下小孩,发完信息就睡了觉。
结果周六一整天池翼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的状态,联系保镖说三餐都有吃,只是看着状态不怎么好,他只放了一半的心,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翻墙的事情池穆暂时不想计较,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池穆不是君子,但这话在此时确实是适应的。
家里很安静,没有活人气息,四下里一片漆黑。
池穆发现家里多了些东西。
门口多了张小凳子,落地窗前多了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摆着一个很小很小的盆,里面种着一只小多肉。
池穆不禁笑了笑,觉得可爱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伸手去拨了拨多肉的叶片。
他轻着脚步走向池翼的房间,发现房门并没有合紧,以为是池翼想听到他回来的动静,所以才这样做。
但他推门进去之后,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好像房间已经被搁置很久了,只有椅子上的书包告示着房间的主人来过。
池穆根本不用多想,便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回房门是紧闭着的,他开门额外小心。
床上的被子被卷成一团,池翼侧躺着,小半张脸露在外面,怀里抱着一朵白蘑菇,呼吸平缓。
他睡在床铺正中间,完全没有给池穆留位置,左右两边都没有办法塞下池穆这个体型的人,何况还有一边靠着墙壁。
池穆见池翼睡得安稳,就没打扰。
床头柜上摆着一台手机,池穆按了几下电源键都没动静,只能无奈地拿到书桌前给它充电。
今天回来得太急,他还没有洗澡,从衣柜里拿了几件居家的衣服,摘下眼镜,便到房间外的卫浴去了。
淅沥沥的声音响起,水花落在地面,窗外不知为何下起了暴雨。
池翼被雨声吵醒,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发现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他就开始想自己睡前有没有动过手机的位置。
他回家之后就洗澡,洗完澡吹头发……不对,好像没吹头发?
吹了吗?
应该没有。
吹了吧。
不管了,反正就是上床睡觉了。
睡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池翼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动过手机了,他只能下床去找手机在哪里。
手机就在书桌上,并且充着电。
他虽然不记得他动没动过手机了,但他记得他绝对没有给手机充电。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池翼快步走出房间,本来想直奔阳台,却在走出两步之后,和刚从浴室出来的、湿着头发的池穆撞了个正着。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池翼麻木等待的身体瞬间开始重新有了知觉。
4天,96个小时,每一秒都很煎熬,没有联系,没有语音,听不见声音,看不到人,好像世界被笼罩上了一层黑暗,明明每天都是大晴天,他却觉得好冷好冷。
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向前一扑,钻进了池穆的怀里,什么也没说,紧紧抱着对方,低头在池穆的肩膀里呼吸空气,清香进入鼻腔,一滴水珠落在后颈,那是池穆还没来得及吹干的头发落下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