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苗疆,被疯批苗王缠上了+番外(161)
“巴德长老说的句句在理!不止如此,那些去过熟苗地界的年轻人回来,张口闭口就是不方便、太落后,嫌弃寨子里的规矩束缚!”
“甚至有人胆敢质疑祭祀山神为何还要沿用古礼,献祭活禽!这简直是亵渎先祖,背弃根本!”
吴长老捻着腕上的旧银镯,忧心忡忡地补充:
“可怕的正是这种潜移默化!兰笙带来的那些所谓新思想,像无声的蛀虫,正一点点啃噬年轻一代对传统的敬畏之心!”
“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生苗数百年坚守的传承,就要彻底断送在乌鲁塔这盲目冒进的‘融合’政策下了!”
“没错!不能眼睁睁看着寨子变质!”
“必须让乌鲁塔立刻停止这等祸害寨子的行径!”
几位长老纷纷表态,屋内一时群情激愤,仿佛裴长青成了那个要亲手掘断生苗命脉的罪人。
巴德看着被煽动起来的众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次日,以巴德为首的几位长老,径直来到裴长青处理事务的吊脚楼,摆出了不容回避的架势。
他们将昨夜商议的后果一一陈列,言辞看似恳切,实则咄咄逼人,要求裴长青立即暂停所有融合举措,重新审视政策。
裴长青耐心听着他们情绪激动的陈述,直到最后一人话音落下,他这才不疾不徐地抬眼,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重重压在众人心头。
“石长老忧心年轻人荒废蛊术?”
他看向石长老,语气平和却直指核心,
“我们面临的困境,并非年轻人不愿学,而是古老传承的方式不适应时代了。”
“死记硬背蛊谱,不如辅以兰笙带来的生物知识,能让孩子们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反而能激发他们深究的兴趣。”
石长老猛地一噎,脸色涨红。
裴长青目光转向吴长老:
“吴长老担忧祭祀古礼被质疑?传统并非一成不变的顽石。”
“当年我们先祖,不也从活人献祭,演进为活禽?这非但不是背弃,反而是文明的进步。”
“我们可以保留仪式中最核心的敬畏与精神,而在形式上探讨更符合当下认知的做法,这才能让敬畏之心,真正融入年轻一代,而非流于表面。”
吴长老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最后,他正视着巴德:
“巴德长老,你忧虑生苗的根基动摇。但真正的根基,是活着的,是能适应时代而发展的文化,而非博物馆里的标本。固步自封,只会让我们的传承在萎缩中真正消亡。”
“另外你们的担忧,我也有考量,”
裴长青站起身,走到窗边,指向窗外充满生机的寨子,
“一、设传承与创新司,让年轻人用新方法振兴古老技艺;”
“二、改革礼仪,寨民共商,分清哪些该守、哪些可改;”
“三、与熟苗交往,我们也要输出文化,树立自信。”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扫过每一位长老:
“诸位,堵不如疏,惧不如谋。一年为期,若这三策不能让寨子焕发生机,我裴长青自愿辞去乌鲁塔之位,听凭诸位发落。”
“但现在,”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必须向前走。不是为了抛弃传统,而是为了让它活下去,活得更好。这,才是我作为首领,对藏枫未来真正的负责。”
裴长青这番话,不仅有理有据地反驳了质疑,更提出了一套清晰、可行且将了对方一军的解决方案,将压力反推给了守旧派,使得巴德等人一时哑口无言,陷入了深思。
眼看在政策道理上占不到丝毫便宜,巴德等人气势顿萎,悻悻然准备告辞。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欲走之际,巴德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对裴长青说道:
“乌鲁塔,既然两苗融合是大势所趋,老夫觉得,或许可以请画师绘制一些图册,描绘两苗风俗、特产,便于互相了解。听闻苏阿郎画技精湛,不知可否请他出来,询问一下他的想法?”
裴长青眼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向巴德。
他沉默片刻,倒是想看看对方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
他对侍立一旁的阿莎微微颔首。
阿莎领命上楼去请苏有落。
当苏有落走下楼梯时,几位长老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穿着素雅的苗服,身形清瘦,面容在光线下半明半暗。
起初,巴德确实是在询问图册之事,关于题材、风格、用色等等。
苏有落虽然觉得这请求有些突兀,但还是依据自己的专业,认真给出了建议。
然而,他说话间,脸色却逐渐变得苍白起来,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