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跑路了!(266)
程延序这时才发觉,身后的空气安静得有些过分,让他后背一阵发麻,像是被无数道目光钉在了原地,从头皮麻到脚心。
他慢慢转过身。
可不就是被盯上了。
“享受这万众瞩目的感觉吧。”祁让之挺直腰板站在路中间,添了一句。
程延序瞥了眼他那乐呵呵的模样,尴尬得简直想当场钻进旁边的垃圾桶。
虽说没有“一万双眼睛”那么夸张,但零零散散投过来的视线,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道,在急诊大楼门口笑得这么嗨,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悲极生乐,大家理解一下。”陈阳洋站起身,把空饭投进垃圾桶,抬手抹了把嘴。
陈飞洋猛地扭过头,像是被这句话点着了似的,突然扯着嗓子朝人群方向喊了一嗓子:“看什么看!我家老爷子没死,就是瘫了!我们高兴一下还不行啊?”
一个单手提着吊瓶的大爷慢悠悠地从旁边经过,小声嘀咕了一句:“瘫了……那不比死了还难受。”
程延序和孟宁书几人一时都沉默了,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里面什么情况?”程延序低声问道。
“还没醒。”孟宁书按下车钥匙,坐进驾驶座,声音有些疲惫。
“麻药劲儿这么足吗?”程延序有些不解。
这都快大半天过去了,再强的麻药也该过了吧,医生不是说老爷子意识是清醒的么。
“可能只是不想面对吧。”孟宁书系上安全带,目光看向前方,“一下子变成这样,换谁都需要时间。”
程延序想了想,觉得在理。
这种时候,或许保持沉默,给孟宁书一点独自消化情绪的空间,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孟建民这人可恨不假,但孟宁书心软,更何况那是他父亲,发生这种事,他心里绝不会好受。
“我没事,真的。”孟宁书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刚知道消息时,心情是挺乱的。”
“以前天天想着他要是死了就好了,可又怕他真死了,公司落到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手里。”孟宁书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倒好,不用纠结了。他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自作自受,至少……不会再出去祸害别人了。”
程延序没接话,只是默默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去,伸手抱了抱他。
入夜后气温骤降,车里开了空调,效果却微乎其微。程延序摸出口袋里备着的暖宝宝,一个个撕开,全贴在了孟宁书的背上,肚子上。两人一路都没再说什么话,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因为这天气冷得让人不想开口。
路上空旷得反常,除了他们这三辆车,几乎不见别的车影。陈阳洋的车灯在前头引路,开得不急不缓,祁让之和陈飞洋的车跟在最后。三辆车就这么在寒夜里慢悠悠地开着,像是一次沉默的巡游。
到家时已是凌晨。
老太太还没睡,听见动静就披着衣服从屋里走出来,什么也没多问,只是给每个人手里都塞了个滚烫的热水袋。
“看这脸冻的……”她挨个看了看他们的脸色。
程延序在电话里并没提孟老爷子的事。
“赶紧泡个热水脚,回屋好好歇着。”老太太在他们身后叮嘱道。
奔波了一整天,几个人都累得没了形,连应声的力气都挤不出来,只是点点头,抱着热水袋,各自回了房间。
“老头还是不肯见人?”陈飞洋把热水袋贴在脸颊上。
孟宁书放下手机,低低应了声:“嗯。”
“不见也好,”陈飞洋把双手都揣进热水袋里,整个人缩在椅子里,“省得来回跑医院,还得费心照顾。”
孟宁书没说话,整个人陷进沙发。
阳台那边,祁让之的身影在玻璃窗外晃来晃去,他说要当镇上第一个看见下雪的人,正盯着灰蒙蒙的天空。程延序对等雪这事儿没什么兴致,只是安静地坐在孟宁书旁边。
陈阳洋依旧没露面。从医院回来这整整一周,她都是这样,不到晚上不见人影。
孟老爷子那边,助理传来消息,说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人就醒了,但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也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
好在公司有专业团队打理,暂时不需要孟宁书操心。
老太太第二天就从孟宁书舅舅那儿知道了全部情况。她听完后,只是连着叹了好几口气,从此再没提过这件事。
“你们说,老头子不会偷偷改遗嘱吧?”陈飞洋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问道。
这话自从医院回来,他每天都要念叨好几遍。
在遗产这事儿上,陈飞洋显得比孟宁书这个正主还要上心,整天就怕他吃亏,拿不到该有的那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