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鸣霄总是不安分。

不知不觉间到了十二点，老人家明显犯困了。

文奶奶看向自家孙子，喊了一声。

“宝春，过完年后，什么时候回城里啊。”

丛春心里一紧，这段时间他跟奶奶提过很多次让对方到时候开学的时候和自己回京海市，段鸣霄就在一旁打辅助。

奶奶这是不同意吗。

“奶奶..我…”

只见面前的文奶奶穿着一件暗紫色的棉服，朝着和蔼地笑了笑。

“奶奶好早点把地里的剩下的菜给收了。”

“不然都烂在地里了。”

“今年就不买菜籽了。”

丛春抿紧下唇，上前搂住文奶奶的胳膊。

文奶奶摸了摸丛春的脑袋。

“奶奶陪着你。”

宝春，奶奶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奶奶陪。

文奶奶是丛春仅存疼爱他的亲人，原本她不愿意离开这里。

可是一想到在其他小孩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疼爱时，丛春只能站在一旁远远地望着羡慕，文奶奶就决定陪伴在他身边。

她不想让丛春羡慕别人家的小孩。

她想让丛春做被羡慕的小孩。

段鸣霄安静地看着两人，大少爷的眼底是难以察觉的心疼，以及开心。

在来到这里之前，段鸣霄发现了一件事情，丛春的后背有一道疤，不深不浅却足以留下痕迹，他们同床共枕那么多个夜晚，段鸣霄却懊悔自己没有发现。

那时候在床上，丛春总是穿着上衣，他还以为是对方怕冷。

第二次来到这里，段鸣霄才发现自己对于丛春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

比如对方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是因为丛春真的没有娱乐时间。

农活，家务活，学业，这些都压在他单薄瘦弱的脊背上。

相比自己生疏，甚至有时候还会帮倒忙。丛春的熟练和看似轻松的姿态，不知道曾经做了这些事情多少遍。

段鸣霄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丛春的时候，或许是那张脸那双眼睛太过深刻，让自己忘记了对方身上发白的衣物和营养不良的发梢。

他们告诉段鸣霄要习以为常，这里的人们都是这样，丛春并不是个例。

可是段鸣霄总觉得丛春不应该这样，他心疼对方的过往，甚至在第一眼看到丛春的居住条件时，他想拉着人转身就走，带着丛家一老一小，住进他在县里市里买的房子。

但段鸣霄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

那时候，段鸣霄看着丛春背上那道轻浅的疤，不知道对方是在什么时候留下的，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浮现出无数个不好的猜测，甚至有可能现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大少爷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所谓的叛逆，和梦想不被支持，根本算不上事情。

想起年幼的自己，曾经还因为这些难过，段鸣霄都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可笑。

偏偏丛春扭过头，坦然自若地放下衣服，遮住了自己的身体，语调平稳地问段鸣霄。

“怎么了？”

这样不以为然的态度，好像丛春已经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

段鸣霄一下子便搂住了他，好久都没有说话。

丛春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其实他已经记不清他背上还有一道疤。

那些事情离现在的他已经太过遥远，就像是一滴雨没入平静的湖水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在他眼里，每个人遇到的事情都不一样，同样痛苦也是不分大小，不分轻重的，真实存在的。

丛春并不认为自己经历了这些事情，自己的痛苦就比别人更高一等。

“伤口都好了。”

“不疼的，别难过。”

“你难过，我才伤心。”

丛春笨拙的安抚他，现在他有感兴趣的工作，和蔼可亲的老师和同学，还有了一个优秀体贴的男朋友，最重要的亲人也在他的身边。

丛春感觉自己无比幸福。

段鸣霄就像太阳一样，滋润照耀着他这棵小草。

丛春时常感觉自己待在段鸣霄身边暖洋洋的，他想起大少爷的优点。

真的八千字都装不下呢。

他很珍惜郑重的对待他们这段感情。

卧室内，花被单上静静地躺着两枚红包，上面印着喜庆的柑橘图案，最简单朴素的祝福“恭喜发财”，这是文奶奶给他们两人的压岁钱。

几天后，丛春会带上一捧故土和最重要的亲人，离开这里，告别过往的潮湿和寒冷，迎接晴天和阳光。

第173章 生日

回到京海市后。

丛春带着文奶奶住进了新租的房子。

房子不大，丛春的卧室紧挨着奶奶，平日里大少爷时常过来蹭饭。

知道文奶奶喜欢听戏，大少爷特地拜托了一个朋友，在京海当地著名的演出戏剧班里面有人脉，给文奶奶找了个清闲感兴趣的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