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魏翔拿了条被子睡在客厅木板地上,唯一的房间让给了婉婉。
她比我们还需要隐私,但白天时她总会出来和我们在一起,她畏惧自己独自处在一个空间里。
「要不要热奶茶?」我问婉婉。
沙发上的她睁着空洞的双眼抬头望我。「我们在等待死亡吗?」她突然这么说,而后落下眼泪。「要怎么做,才能永远远离他?」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到厨房去冲奶茶。
只是心里的答案,早存在许久。
草莓走了出来。『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她问。
我也没有回答。
突然,门铃声响起。我打翻盛满热茶的杯子,婉婉在沙发上瑟缩成一团。
叮咚叮咚的声音不停持续,似乎早已笃定里头有人一般。
将翻倒的奶茶擦了擦,我走到魏翔身旁,推着他进去我房里。
对他说道:「等会儿别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虽然很不放心,但仍是勉强自己点下头。
「我去开门。」确认魏翔会安全待在里头后,我对婉婉说,而后走到玄关去开了锁。
「哥,不要!」婉婉低声喊着。
「我们总要面对他。」当门被打开,我见到外头的那个中年男人--我的养父。
养父的头发斑白成了灰色,严峻的脸上两道眉毛拧着,他穿着十分体面的西装,就像出自良好教养家庭的父亲,总是不苟言笑,只会监控子女长成他所要模样的那种传统型严父角色。
「婉婉呢?」他开口问我,言词中有他当父亲的威严。
「在里面。」我仍是害怕他的,即便多么想杀掉他。
「走开。」当他这么说,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让出一条路给他进来。
养父的视线环视屋内一周,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这么小的公寓,简陋得不得了,看来你过得也不好。」
『拜你所赐。』我在心中说着。『我一辈子都好不起来。』
「如果你当初肯留下来,现在哪会住这种烂房子。」养父冷哼了一声,而后看向婉婉。「还有你,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你的,几天几夜不回家,赶快给我过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不要。」婉婉声音微弱地说着,眼泪在摇头时掉了下来。
「婉婉跟我说她怀孕了。」我缓缓开口。
「那是她不检点,在外头和别的野男人乱来。」
「孩子是你的,别再假装了。」我将这句话挤出口,却见着婉婉哭得更伤心。
「胡说些什么!」火辣的巴掌朝着我的脸颊煽下来,把我打得晕头转向。
草莓开始尖叫。『别让他打我们,他怎么可以他打我们!』
「你强暴她,也强暴我。你把恶心的阴茎塞进我嘴里,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味道。」我抬起头看他,狠狠地盯着他看。「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们?你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你是我买来的,花了二十万买来的!我高兴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养父发怒了,拳头朝着我的脸打下来,我被击倒在地,而后他在我身上踹了一脚。
「不要打哥哥!」婉婉拿起桌上的东西扔养父。
养父走了过去,抓住婉婉的长发将她往外拖。「去把孩子给我拿掉,你这个四处勾引男人的贱货。」
「我没有!」婉婉不停挣扎,哭倒在地又被抓起来。
愤怒越来越强烈,我想起像狗一样被对待的兔子,想起我们每个人悲惨的过去,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这世界也许就不会有痛苦发生。
魏翔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他看见我倒在地上,又见到被拉扯头发的婉婉,生气地喊着:「放开你的手!」
魏翔冲上前去和养父扭打,婉婉摔倒在地,头猛力地撞上地板,哀嚎了一声。
魏翔被揍了好几拳,他根本斗不过养父,养父打得他都流血了,他被击倒在地。
我大吼着往前扑去,用力勒住养父的脖子拼命往阳台拖。他曲起手肘往我肚子撞,但我不会放手。
『杀了他、杀了他。』脑海里不断响起这样的话。
『他不仅伤害我们,也伤害我们最重要的东西,不杀了他,恶梦永远无法结束。』我陷入混乱当中,草莓不见了,闹哄哄的脑袋里只有这句话不停重复。
我的视线失焦,仿佛像以前人格转换时发生的情境,有人取代了我的身体,我的眼睛朦胧看不清楚这个世界,我的耳朵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
草莓的房间半开着,但她没有出现。站在心中客厅里的我见到角落处有个模糊的影子,那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他。
我看见养父被我抛过阳台,养父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右手,发出恐惧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