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协会虽是民间性质的,但隶属于市文物部门,在圈内属于权威机构,杜佑山是古玩收藏协会理事长,魏南河是文物保护协会理事长,两人各霸一方,自打魏南河的老爸退休后,会长完全形同虚设。
魏南河含笑望着白左寒,摇了摇头,「左寒,我们圈内的潜规则,你不懂;会长不会是我,也不会是杜佑山,历届会长是由各理事推荐,或者由现任会长提拔,我和杜佑山是推荐人,不是候选人;我推荐的人是……」
白左寒脸色一肃,「别开玩笑!你推荐二十出头的小鬼当会长,不怕被人嘲笑?」
「左寒,你想事情总是比别人尖锐,一下子就想到小空了啊?」魏南河往左斜了斜,避开白左寒的逼视,面上笑容顿敛,「不瞒你说,这个圈子是靠本事说话,杨小空的本事是玄而又玄的东西,我利用的,就是人们对这种本事的敬畏心理,杜佑山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更有竞争力的候选人,他推荐的人上台,肯定会打压我,我推荐的人上台,自然不会让他为所欲为,很公平。」
白左寒冷然道:「你们怎么斗,我不管,杨小空太小了,爬得太快对他不好。」
魏南河点起烟,漫不经心地抖抖烟灰,「他二十三了,不小!你、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独当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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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南河一直没有给乐正七打电话,到第五天,一通陌生电话打过来,魏南河接通,乐正七在电话那头嚷嚷:「魏南河,怎么这几天都没给我打电话?」
「我……」
「别你了,我手机没钱停机了,借我同学的手机呢!你赶紧给我手机储值一百块话费。」乐正七一口气说完,没声音了。
魏南河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嘟……」,终于狂怒了!他回拨已接来电,恶声恶气地说:「叫乐正七接电话!」
那倒霉的同学惶恐地拉过乐正七,「你叔好凶喔!」
乐正七正和同学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打扑克牌,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喂,什么事?」
魏南河的怒火汹涌燃烧,「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吧?这么久没给我电话,怎么回事?」
「我手机不是停机了嘛!」乐正七心不在焉地听着,甩出一叠牌,朝同学大喊:「唉!顺东风!我的、我的……」
「你干什么呢?那里怎么这么吵?走到安静的地方和我说话。」魏南河喝斥道:「你听到没有?」
「好好好……」乐正七敷衍地应了句,把手里的牌甩出去,豪爽地爆笑几声,「老子今天手气不错,记帐……唉,我说你,帐记清楚!输的洗牌,老子去打个电话就来。」
魏南河听着那些噪音逐渐小了,这才压抑着怒火问:「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挺好的。」乐正七走到门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你赶紧给我储值话费呀!」
小屁孩适应了军营里的生活,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每天都过得不亦乐乎,这个地球缺了谁都一样转,乐正七没有魏南河照样过得有声有色,魏南河的失落感无法用语言表达,酸涩涩地问:「有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乐正七想也不想,「没什么话说。」
魏南河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抽空给你储值话费;没别的事挂了。」
「等一下!」乐正七下巴顶在膝盖上,乐呵呵地说:「上个礼拜不是中秋吗?每个人发两块月饼,特别好吃。」
魏南河勉强一笑,「在外面吃什么都香,小傻瓜。」
小傻瓜抓抓脑袋,不好意思了,「我给你留了一块,塞在包里,今早发现它臭掉了……」
魏南河顿了顿,憋在胸口的那团闷气登时烟消云散,他抑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天这么热,能不坏嘛?不长脑子。」
「再过半个月就回去,我又晒黑一大圈,你看到该心疼了。」
「你也知道我会心疼吗?」魏南河心情愉悦地踱到院子里,整颗心都柔软起来;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小鬼能有如此能耐,让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魏叫兽一时难过、一时高兴,一时像碎碎叨叨的老妈子、一时又像专制不讲理的严父。
乐正七喃喃说:「南河,我交了很多朋友。」
「在外面学聪明点,别被人欺负了。」
「乱讲,大家都挺好的。」
魏南河取出一支烟,笑问:「好好好,你和新朋友们都谈些什么?」
「不谈什么,打牌呗!」
「就打牌?那有什么好玩的。」
「光打牌当然不好玩,我们还赌钱。」
魏南河把手里的烟捏碎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