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当关系(14)
电话那边的人听见了,笑声透过听筒传到严俨耳中:“出来吧,我就在你们楼下。”
摸黑穿上衣服下楼,秋夜阴凉的天气立时让严俨打了一个激灵。站在香气浓郁的桂花树下,魏迟笑得灿烂:“不困了吧?”
“都快天亮了,还吃宵夜……”严俨甩下他,低声嘟囔着往前走。
他跟得快,没走两步,就已经同严俨并肩:“呵呵,想起来就来找你了。”
是想起来夜宵还是想起来严俨?魏迟不说,严俨不问,沿着一排排路灯慢悠悠地往前走,甜丝丝的桂花香在冰凉的空气里越发被衬得妖娆。
“进货去了?”
“嗯。去补了点货,又弄了些新游戏,明天来我店里玩吧,我先让你两个球。”
“谁让谁还不知道呢。”
“呵呵呵呵呵……”魏迟毫不留情地大笑。
严俨站住脚,拿眼睛斜斜地睨他。
“呵呵,不提这个。提这个你会跟我翻脸。”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魏迟顺势勾住了他的脖颈。
男人穿得很少,只是一件图案简单的长袖T恤,胸膛却是热的,紧紧贴着严俨的背。于是一瞬间秋夜的寒凉就都被驱走了,甚至连脸上都稍稍觉得有些发烫:“刚回来?”
“嗯。进完货就被胖子他们拉去喝酒了。死胖子,不就是暗恋的小姑娘今天嫁人嘛,人家根本就没对他有过意思,他连失恋都算不上,还硬拽着我们喝到现在。”
“那你还吃什么宵夜?饭桶啊你。”
魏迟就不回答了,臂膀用力把严俨勾得更紧,两眼抬头看着不见星光的夜空:“想吃就吃咯。”
“切——”严俨嗤之以鼻。
某人索性耍起了无赖:“喂,饿也不可以啊?吃宵夜又不犯法的。”
都懒得理他,烧烤店近在眼前,通红的火炉把小伙计的脸都熏得红彤彤的:“哟,魏哥,严哥,又来了?还是老规矩?”
严俨挣脱了魏迟的胳膊迈腿往里走:“小金,还有位子吗?”
唤作小金的跑堂托着沉甸甸的托盘灵巧地在座位间穿梭:“有!有!跟我来。”
木质的阶梯陡峭而狭小,小金“蹬蹬”地往上踏,灵巧得如猴。严俨走上几步再回头,魏迟却没有跟来。他站在高高的楼梯之下,身后是炭炉边腾空而起的朦胧烟雾。在混合着羊骚味、肉腥气的油腻腻的店堂里,身侧满是喧杂的音乐与跑堂们嘹亮的喊声,严俨无措地靠着同样油腻的楼梯扶手,神色迷茫。魏迟仰着头,目光清澈见底:“严俨。”
“嗯?”
“我们去看电影吧。”
“啊?”
“我说,我们……阿、阿、阿、阿嚏!”响声惊天动地,满眼泪水横飞。
面前的男人很懊恼很狼狈很作孽,严俨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会儿,缓缓下楼站到他跟前,把一直揣在口袋里的药塞进了他手里:“跟你说过,多穿件衣服,你偏不听。”
魏迟愣怔了半晌,低头看看手里的药,再看看早已上楼的严俨的背影,低下头“嘿嘿”地笑,然后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哎哎,那个谁,赶紧给我扯张纸巾!阿嚏!阿嚏!阿、阿、阿、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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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迟病得不轻,死要面子的下场就是活受罪。原先只是小感冒,撑着撑着就撑成了流感加发烧,亏他还好意思在那边吹牛皮:“老子从来就不知道医院的大门是往哪里开的。”
要不是珺珺奔来理发店求助,魏迟大概就得软泥似地躺在沙发上,一直等到有人来收尸。
一从急诊室里走出来,严俨就绷紧了脸:“现在你知道医院的大门长什么样了吧?”
魏迟摸着头跟在他身后,满脸都是尴尬:“其实以前就知道,不过就是、就是……”
再抬头,严俨已经没了影子,径自甩下他去配药窗口排队了。
这个季节冷热交替,患流感的人很多。目下虽是半夜时分,候诊大厅里依旧人满为患,挂号的、取药的、做检查的,大半都是因为流感引起的发烧。预检台的小护士连问都懒得问,一见有人来就先给一根温度计测体温。连大厅里的座椅都临时改装了输液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来来往往几乎脚不沾地。
配药窗口也是大排长龙,严俨拿着处方单静静地站到队尾,魏迟很自觉地站在他身边。严俨阴着脸,拿手指了指一边的空座位:“去坐着吧,都烧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