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以后(47)

“知道知道!”见维盛肯理他了,NANCY明白维盛已经不气了,扑过去搂着他的胳膊:“你最好了!”

维盛无声地再次叹息,他明白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并且永远不想知道。

他晓得他们的人不坏,只是想法与他差地太多太多。

为什么不管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对于这个圈子,他都像个格格不入的异形。

直到那个周末,他居然在夜色里见到了纪莫。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在夜色撞见这个还对他们的世界懵懂无知的男孩,但他看见纪莫一杯一杯不要命地灌Vodka的时候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大楠正和他并肩坐在吧台上喝酒,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怎么……你认识啊?”然后暧昧一笑,“他就是你心底一直惦记着那个人吧?看不出,你喜欢这么嫩的……”维盛瞪他一眼,“别胡说,谁惦记了。他是我同学——你可别又打人主意。”

大楠哈哈大笑,满口答应,本来么,GAY当中哪有象叶维盛那样洁身自好的,除非是心底有人的痴情种,因而只当他嘴硬。

维盛也顾不得他的反应,见纪莫买了单醉地摇摇晃晃地出去,到底不能放心,忙也跟上去,他倒挺佩服他的,这么七扭八歪地也能摸回学校,他走后面都替他捏把冷汗。谁知刚进校门口,他就踉跄着摔倒在地,撑着墙壁他只能一口一口的喘气,却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维盛看不下去了,绕到前面挡住了去路,纪莫不爽有人挡道,推了他一下,可刚抬头还没说话,就忽然往前一扑,抱住他,吐了昏天暗地。

维盛一惊之后,倒也放开了,任他在他的衣服上折腾——他怕是第一次……这么喝酒,他眯着眼,似乎又回到当年。都以为酒能解忧,真正尝过了,却才知道从来都是酒入愁肠愁更愁。纪莫呕到只能一口一口往外呕黄水,才摇晃地推开他,颓然蹲在路边,头痛欲裂似地龇牙咧嘴,维盛将早就买好的一瓶矿泉水递过去:“漱漱口吧,你喝的太多了。”纪莫抬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干呕。维盛知道他们平常就没什么联系,纪莫在这当口怕是早认不出他是谁了,便掏出纸巾替他擦干净了脸上的秽物,见纪莫皱着眉,无意识地在躲他,低头一看,不由地摇头一笑,他是嫌弃自己方才被吐过的衣服脏呢,于是干脆脱了外套,纪莫还在挣扎着不让靠近,维盛一使劲儿,半强迫地替他稍微擦抹干净,估摸着回宿舍也不至引起骚动了,才柔声说:“回去吧。我扶你。”谁知纪莫一把推开他,直着眼睛吼:“我不用你好一阵歹一阵地玩我,我知道你恨我!佟离!我们别在扯下去了!”维盛听着有些诧异,皱着眉道:“纪莫?你醉糊涂了吧?”

“我没糊涂!”纪莫仍然瞪着眼睛看他,却突然,在刹那间泪流满面,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悲愤终于爆发,“没糊涂才会想和你断了个干净,你懂不懂!你根本就不会喜欢……喜欢我这样的……别玩我了成吗……我输了,我真的认输了……”

维盛在瞬间象是明白了什么……他们的世界里,有的人放纵,及时行乐虚耗青春;有的人坚持,却只能如他与他一般伤痕累累相对黯然。

晚上虽然人少,但这般闹腾已经引来不少人的侧目,维盛当机立断地弯腰扶起他:“走,我们先回去。”

途中纪莫一直在呓语着挣扎,但敌不过维盛的气力,维盛连拖带抱地拉进宿舍,直到纪莫颓然地倒在床上,还一直在呢喃着那个名字——阿离……

他替他关了灯,盖了被,坐在床边,阴影中沉默的纪莫如同脆弱的稚子,却是满脸残存的泪痕,他轻声问道:“……阿离是谁?”

自然是没人回答的,纪莫已经沉沉地睡去。

维盛忍不住伸手替他擦去眼角的湿意,触手所及的是一片滑腻温暖。

从那一天起,这个叫纪莫的男孩彻底走进了他的生命,开始只是互相舔舐着彼此最不为人知的伤口,但后来维盛慢慢地觉得他离不开纪莫了,哪怕他心里一直都知道纪莫真地爱的人是谁,一次次的背叛伤害和退缩,他遍体鳞伤却固执地不肯真地死心真地罢手,哪怕,他在他身边守候,等待,也不过换来他一句——维盛,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时光在暧昧犹疑中匆匆而过,大楠说他傻,百般付出也不过成了个排解寂寞的替身,纪莫对佟离的整整十年的求而不得思之成狂,纵使你再好,他眼中也再容不下你。他也觉得自己傻,但已经欲罢不能了,或许是因为从不曾得到,就更不能放手,又怎能轻易地从这场自己布下的局中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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