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2青山遮不住(18)

“好端端装那个做什么?”仰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细雨如丝。他知道尚文到上海也快两年,却没亲眼见过,只间接地,风闻一些他的消息。上海不小,但法租界的上层社会并没大到两人不能相遇的地步,除非,他是纯心躲着自己。

“谁知道?”仰思话没说透,她知道以仰恩的心思,恐不用她点明,心里也是有数,“四爷的病好些了么?”

仰恩摇了摇头,自从去年冬,四爷心绞痛的毛病犯得频繁,最近更是只能卧床,“平社”的大小事务明里仍旧请教四爷,由他说了算,其实背后大多是仰恩在做决定。

方文华从香港回来以后虽然仍恢复原职,手中再没实权,而夺他权的,确实是仰恩。他本无意接手“平社”,可方文华的妹夫川军出身,在崇学竞争军事委员会席位的时候,曾狠狠争了一番。

这让仰恩看清楚,即使自己没什么野心,“平社”就象是个阵地,自己不占领,就是给敌人留了机会,对手的势力会借着“平社”的社会关系,打击到崇学的地位,于是几乎是没有选择地,仰恩暗暗地成了“平社”背后说了算的人,他知方文华恨他入骨,却也只能小心周旋。仰思告诫他很多次,因“平社”中立的地位,才得以在风起云涌的上海滩保存和壮大实力,所以即使在帮崇学的时候也不能太露。

“四爷知道你的立场就好,别给太多人露了你的底。”

仰恩知道这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只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事情逼到边缘,是连选择和周旋的余地都没有的。

“明天华府舞会,有时间陪姐姐去么?”背后的仰思问道,拉回了,仰恩游离的思绪,他转身走过来,坐下说:“明天?不行。崇学离沪赴南京就任,我得给他送行。”

“哦,”仰思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没在崇学身上停留。她看着对面的弟弟,几年不见,除了那肖家遗传的姣好容貌,如今仰恩的神态气质,跟当年那羞涩少年判若两人,“你这几日,一直跟他在一起?”

“嗯,”仰恩没避讳,“他在上海停留的日子越来越少,所以只要过来,我都尽量抽时间,找他有事么?”

“没什么,好久没看见他。一切还都顺利?”

“还行吧?他那人私下里不太谈公务。”

仰恩与崇学的关系,外人不得而知。但肖仰思和四爷多少猜出些,他们没明问,仰恩也从来不主动提起。这事确是禁忌,毕竟仰恩在上海也是名人,崇学更是军政界重量级的人物,这种私事传出去,确实不太好听,所以他们各处的消息都封闭得极其紧密,况且这事除了两个当事人,特别亲近的人也只是猜测而已,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你认识陆芬么?”仰恩忽然问道,这事盘旋在他心里多天了,只因近来事多,一直没时间挑出来谈。

“二爷的那个?”仰思想了想说,“见过几次,上个礼拜还叫她来凑了个牌局。怎么了?”

“你对她了解多少?”

“不多呀!还是二爷介绍的。你想知道什么?”

“前几日,看见她跟子渔一起在虹桥那里出现过。觉得有些怪,他们又怎会认识?”仰恩仔细琢磨着,“当时车开得快,也没注意,许是看错了。总之以后你跟她打牌的时候小心些就好。”

这两个人八杆子打不到的,怎会凭空凑在一块儿?可不查一查,心里又觉得不踏实,于是叫大翠儿打电话去玉书那里,约时间见个面。

为了方便照顾,仰恩在年前已经搬去四爷同住,吕班路的房子一直空着,于是让玉书跟子渔搬进去,一方面照顾房子,一方面那里的环境也较两人现在住的清静安全些。所以,仰恩过去的时候,玉书刚刚搬进去,还在收拾。

“让你过两天再来,怎么不听?”他从遍地箱子盒子里拔腿走出来,“现在乱着呢,坐的地儿都没有。”

“过来看能不能帮忙。子渔不在?”

“他在看店。”玉书也是病了一冬,店那头都靠子渔在撑,“他说,我要是再不好,就辞职不干了,专门帮我忙。”

“哦,他这么说?”

仰恩颇感意外,子渔在他的介绍下进入上海颇大型的日报做政治新闻,据说做的还有模有样的,而且那个岗位四面八方的消息都灵通,他倒是肯为了玉书说放弃就放弃了,看来自己猜测有误了。

“嗯,还能怎么办?那店我是投了不少心血进去的,自己身体不争气,他要是不帮忙,还不得关了?那我怎么甘心。他说他愿意,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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