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彷徨、情绪的压抑、酒精的刺激和祁子嘉的挑衅，将林皓骨子里被隐藏得很深的暴力倾向完全的激发出来。

他平时算是个好说话的人，对于别人的冒犯，只要没触及他的底线，就不太计较，但这不代表他是个没脾气的人。

一旦戳到他的软肋，刺到他的痛处，或者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他便像不受控制的野兽一般完全不会手软。

儿时那份天真的残忍，并没有完全从他的秉性里消失。

林皓抓着祁子嘉的头发将他提了出来，单手掐住他的脖子，正要再教训，抬起的手臂却突然僵住。

实在是……被祁子嘉的表情震住了！

平日这家伙总用一种聂小倩的眼神盯着自己，让人毛骨悚然，后脑勺发凉。而现在的他，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被泡得半透明，头发贴在脸颊，嘴唇破皮，渗着血丝，睫毛上沾着水珠，瞳孔黑黝黝的不见底，实在……像极了大海边的小美人鱼。

还是惨遭王子抛弃，就要变成泡沫的那一条！

林皓咬了咬嘴唇，松了手。

「咳咳……咳咳……」祁子嘉呛了水，不住咳着，身体抖动，脸颊变成桃红色。

「你……没事吧？是我出手太重……」

「滚！]」祁子嘉扭开头，有些狼狈的撑起身，衣服贴在身上，腰细得跟蜜蜂一样。

「别再招惹我！」林皓抓住祁子嘉的手腕，将他拽了过来，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强势的捏住他的下巴，压低声音警告：「再有下次，我不一定能控制脾气！伤了你细皮嫩肉的小脸，我可不负责任！」

可是没想到，这小子不仅不怕，反而笑了起来。

那是笑吧……嘴唇明明向上翘，可是眼睛里的水气却渐渐结冰。

「别笑了！」酒气上涌，林皓一阵晕眩，甩了甩头，丢下祁子嘉，跌跌撞撞跑出。

「呵呵……」

祁子嘉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从水里爬出来。

刚才的一瞬间，让他恍若回到了小时候，被林皓按在树下殴打的小时候。

林皓一直这么残忍……也一直这么绝对。

对待爱的人，可以毫无保留的奉献一切，对待没关系的陌生人，必要时候，从不留情，就像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一枪击穿祁奂晨的脚板那样。

现在的自己，和当初令他厌恶的祁奂晨，没任何区别吧……

林皓天生对酒精就不太敏感，就算昨晚喝得酩酊大醉，一觉醒来，依然精神百倍。

醉意消退，暴戾自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崭新一天的林皓，依然是那个健气而正直的大好青年。

洗漱一番出门，本打算坐公交车去学校的路上随便买点什么吃，却在客厅的桌子上看到疑似早餐的东西。

掀开砂锅，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栗子粥，竹笼里放着十颗精致的水晶包子，边上的小碟子里装着下饭的小菜。

尝一口，正合口味，于是不顾三七二十一，风卷残云般的大快朵颐起来。

啊……这真是他有记忆以来，最美味的一餐了！是房东的福利早餐？还是……祁子嘉去买来讨好自己的？

昨天揍了他一顿，果然收到成效了吗？

可是心里并不觉得雀跃，让人怕自己，还不如让人喜欢自己来得舒服，更何况，对象还是要朝夕相处的室友……不如，搬到学生公寓，或者另外租房子住吧！

平时和同学去打打篮球，玩玩游戏，交交女朋友，过正常留学生该过的生活。

做了一上午数据分析，小组讨论，到中午都累得虚脱，同学们招呼他去食堂，就近吃点东西，节省时间休息，林皓摆了摆手，独自一人跑到中餐厅，结果祁子嘉不在。

难道是昨天教训他的时候下手太重，他身子差爬不起来了？

对昨晚动手的事谈不上后悔，但那家伙最后的笑容却在他心里扎了根刺。

下午的讨论没有上午那么紧迫，得了空闲，林皓向昨天一直嚷着要带他重新认识世界，号称纽约活地图的卡尔打听学校附近哪有适合的房子出租。

卡尔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包在他身上，而且很有效率的当天就联系妥当，晚上直接去看房子。林皓虽然有点纳闷，但还是跟着去了，谁知被直接带到了酒吧。

又有几个男同学陆续也到了，昨天有女孩和导师，显然大家都没玩过瘾，今天选的地方比昨天OVER得多，一些明显是做皮肉生意和兜售药品的人在四周出没。

喝酒聊天跳舞，不知不觉就到午夜，大家还没喝尽兴，没两三个小时绝对走不掉。

林皓借着尿遁到了洗手间，犹豫着，还是打了祁子嘉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