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178)


易横涛听闻此言,当即放下小猫,横眉怒目的说道:“陆先生,你敢对我出言不逊,那就别怪我要帮你复健了!”
话音落下,他伸出双手就要去搬陆雪征的右腿。陆雪征吓的连忙起身,一手攥住了对方右腕,一手将半根香烟在桌上烟灰缸中摁熄。易横涛奋力挣了一下,不料陆雪征那手竟是如同铁钳一般,勒的他那腕子好生疼痛。而陆雪征腾出手来,把他另一只手也握住了;近距离的注视了他的怒容,陆雪征感觉很是好笑:“真生气了?”
易横涛针锋相对的和他对视片刻——易家二少,易崇德的儿子,天生就不会是软蛋!
然而在陆雪征的眼中,他却是并没有找到敌意。陆雪征的眼神很温暖,老大哥似的,单是对着他微笑。双方对视越久,那笑意越是浓重。
最后陆雪征抬手在他脸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笑出声来:“傻瓜,逗你玩的。”
易横涛红了脸,恼羞成怒的又把小猫抱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在逗我玩!”

金小丰下午回家,发现易横涛还没有走。
不但没走,还和陆雪征凑在一起,紧挨着坐。陆雪征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易横涛就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却又把脸扭开,扭开之后又扭回来了,似怒非怒的笑道:“你不要拿我开玩笑好不好?!”

到了晚上,易横涛仍旧不走。陆雪征让他看看小猫的公母,他扒着猫屁股看了半天,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黑白道理来。及至吃过晚饭,夜色降临,陆雪征让金小丰开出汽车,送易横涛回家去。
易横涛挺高兴,临走时告诉陆雪征:“我改天还来看你。”
金小丰听闻此言,在心里说道:“赶紧滚吧!”

陆雪征和易横涛这个小白脸消遣了一天,心情不错。及至金小丰回了来,他便重操旧业,继续下地走路。这是一桩苦差事,他又疼又累,满头大汗;金小丰让他歇一歇,他狗咬吕洞宾,反倒急了,嫌金小丰罗嗦。
金小丰退到一旁,不再言语,觉着干爹其实也像个小孩子一样,知道自己是个可依靠的人,就要闹的格外厉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心里憋闷,有脾气不对自己发,又能对谁发去?


108 互为依靠...

腊月天,易横涛快要长在了金家。
易崇德并未对此作出阻拦,不但不阻,甚至还有些赞同——陆雪征一封电报发回天津,俞振鹏果然就收敛了举动。易崇德认为这说明陆雪征树大根深,人走茶不凉,还是个有势力的人物,值得善待结交;而陆雪征对此另有一番见解,他对金小丰说:“我身边留下来的要不是你,俞振鹏未必会这样服从我。”
金小丰看着他,没听明白这话。
陆雪征进一步的作了解释:“那帮混蛋里面,就只有杜小东不怕你。”
他顺势抬手,在金小丰的光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小子手狠。俞振鹏不敢造反,他怕我派你回去收拾他!”
金小丰听到这话,就笑了一下:“不是,他怕您。”
陆雪征拄着手杖走到沙发前,疲惫不堪的一屁股坐下来:“哼,他是该怕我。可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低下头,目光射向了自己的右腿:“我现在这个样子,又凭什么让人怕?”
这时,仆人走进来禀告道:“先生,易家二少来了。”

易横涛一到,金小丰就自动避开了——他心里有数,不惹陆雪征。
易横涛穿着一身半长不短的黑呢大衣,军装样式,腰扎皮带,领口第一个纽扣没有系,露出里面的条纹丝绸围巾;□则是马裤长靴,皮靴底子很硬,走起路来一步一响。
一身寒气的站在陆雪征面前,他摘下自己那顶麂皮猎帽,弯腰扣上了陆雪征的脑袋:“送给你。”
陆雪征抬手摘下猎帽,里外看了看,随后扣回头上:“新年礼物?”
易横涛扭头打了个喷嚏,正色答道:“不是。”
陆雪征对他仰起脸,一指自己的脑袋:“贤侄,我漂亮吗?”
易横涛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的答道:“叔,你太漂亮了。”

易横涛偌大的人,不知是怎么生活的,竟然会冻出两手的冻疮,幸好他这两年自力更生,倒是对一切小苦楚都能安之若素。陆雪征握住他那两只冰凉的手,笑道:“小可怜儿,娶位少奶奶回家疼一疼你吧!”
易横涛在外面冻透了,如今一进这热屋子,就满头满脸的发烧:“你自己正瘸着一条腿呢,还有闲心来可怜我?”然后他抽出手来摸了摸陆雪征的大腿:“你是不是腿上没力气,走不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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