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43)



叶崇义昂首进入了戴公馆,戴国章不在家,李纯迎出来给他端茶倒水。叶崇义盯着李纯看了片刻,忽然问道:“小子,你多大了?”
李纯垂手站立,规规矩矩的答道:“十七岁了。”
叶崇义上下打量着他:“不像啊!”
是不像,李纯生着一张奶气十足的娃娃脸,乌溜溜的大圆眼睛,瞧着还是个小少年的模样。
正在这时,陆雪征拿着一根相当之长的冰糖葫芦,以及一包松子糖,回来了。
叶崇义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怎么着?你这是大胜而归了?”
陆雪征走到他面前,将那根冰糖葫芦向他面前一送:“实不相瞒,在下乃是本胡同的弹球大师。每战必赢,打遍胡同无敌手。”
叶崇义笑着一扭头:“我不吃这玩意儿,你自己留着受用去吧!”
陆雪征收回冰糖葫芦,一口咬下的顶端的大红山楂,然后一边咀嚼,一边又把手中的松子糖包递向了叶崇义:“糖不是赢的,是特地给你买的。”
叶崇义伸手接过糖包,其实不打算笑,可是实在忍不住,不但要笑,而且笑的连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自己几乎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雪征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和叶崇义之间隔了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小桌,桌上摆着香茶水果,以及一包松子糖。举着那根从胡同孩子们手中赢来的冰糖葫芦,他默然无语的连吃了四五个又酸又甜的大山楂,而后转向叶崇义,发现对方已经脱了外面的大衣裳,露出了里面的崭新西装。西装本身没什么特别,可因为是被穿到了叶崇义的身上,就平添了几分华丽气息,而且还带有了几丝风流意味。
叶崇义察觉到了陆雪征的目光,然而只做不知,大模大样的吃那松子糖。正在这时,陆雪征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隔着桌子伸过来,在他那手肘处摸了一下:“这是……补丁?”
叶崇义笑出声来,伸直手臂向他展示肘部的椭圆形麂皮补丁:“是的,就是补丁,好看吗?”
陆雪征一本正经的摇头:“不好看。”
叶崇义笑的了不得:“土包子,你大概还以为我这是件破衣裳吧?告诉你,这是巴黎最新的款式,要是没有这两块补丁,我还不穿呢!”然后他得意非凡的扭身面对了陆雪征:“怎么样?兄弟我还算摩登否?”
陆雪征转向前方,继续吃那根冰糖葫芦:“岂止摩登,简直堪称摩登老祖。”
叶崇义听到这里,不由得收敛了笑容:“你妈的!又拿我来消遣!”
陆雪征歪着脑袋转向他,一派沉稳的说道:“贤弟形象如此摩登,骂起人来倒是富有中华古风。”
叶崇义隔着桌子打了他一巴掌:“王八蛋!少跟我贫嘴!”
陆雪征承受了这样微不足道的一击,果然是沉默了下来。

房内一片寂静。十分钟后,叶崇义欠身又给了陆雪征一巴掌:“陪我说话!”
陆雪征实在是吃不下这根奇长的冰糖葫芦了,将其放在一旁,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热茶:“好。”
“说啊!”
“你来干什么?”
叶崇义听到这里,却是忽然端正了身体,摆出了颇为优雅的坐姿,正色问道:“装什么傻?你的手下诱骗家姐,不但坏了家姐的名誉,而且带累的叶家上下一起颜面扫地。现在家姐还在终日哭闹,你说这种情形,该由谁来负责?”
陆雪征侧过脸来望向叶崇义,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是我?”
叶崇义略一犹豫:“总不是我!”
然后不等陆雪征回应,他又紧接着说道:“听说,你把你那个手下……处死了?”
陆雪征凝视着他:“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叶崇义心虚的冷哼了一声:“心疼了吧?”
陆雪征收回目光,眼睛黯淡了一下,轻声答道:“心疼……他也配。”
叶崇义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快意非常。喝一口热茶润了润喉,他倒打一耙的做出了最后总结:“反正出了这种事情,丢人的总是我们女家。这大过年的……哼!”
陆雪征随他嚣张,无心争论。





送神难

午夜时分,李纯站在陆雪征的卧室门口,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倾听。
陆雪征这卧室的格局,应该算是一间半房,进门后是个小小的厅堂,墙上再开一处房门,里面豁然开朗,才是有床有桌的正经屋子了。
李纯缩脖拱肩的守在这凉飕飕的小厅堂里,并不是专门过来听房。戴公馆的浴室里没有暖水管子,他在厨房灶上预备了两大锅热水,随时等着端过来倒进浴缸里,以供干爹和叶先生事后洗涤沐浴。然而房内不时传来惊叫与喘息的声音,一张大床也是咯吱咯吱响个不休,显见是大战进行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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