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远半摊在椅子上耍赖,“不起不起,蕾蕾,我头疼……你给我揉揉再起。”
……由此可见,齐天远此人不仅擅长满口花花,还擅长撒娇撒泼。
郝蕾咬着牙看着跟黏黏糖一样未婚夫,最后还是妥协了,伸出手指按住齐天远的脑门揉捏,“……还喝还喝,都喝出来一脑门子油光了……嫌弃死我了。”
但是,虽然嘴里说着“嫌弃”,但是手下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一下下地按着节奏给人好好按摩着。
齐天远闭着眼睛,喃喃低语,“蕾蕾……今儿我是高兴啊,真的是高兴……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看着沈少,总觉得咋就这么难为他呢?……那会儿,我还没追上你时,大冷的天,小离一上完了课就过去陪我们玩儿外挂。我和沈少一人一台电脑地忙活,他一个人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特安静,特好看……还得记挂着给我们倒水,提醒我们去睡觉……话不多,一说起来还噎死人不偿命,但是他对你那是真好啊!”
郝蕾没有接话,只是手指下按摩的力度缓了一下后,更加温柔地揉按了下去。
齐天远翻了一下身,伸手搂住郝蕾的腰,嘴里仍是絮絮地说,“那会儿……就是咱俩刚在一起的时候,沈少刚和小离分手……说分,就分了。咱们俩在一旁看着的,他……从那天起,整个人就……做事什么的,拼起来吓人……这么多年了,都4年了啊……咱们俩都快结婚了,沈少还是笑着说‘我既然能等他三年,就能再等他三年’……妈的……”一道水痕从齐子眼角处流过郝蕾的指尖,滚烫得惊人,“……妈的,人这一辈子,还能再等几个三年?……蕾蕾蕾蕾……那天沈少笑得我他妈想哭……”
郝蕾松开手,转而搂住齐天远的肩膀,唇贴上他闭着的双眼,一下下地啄吻着,“齐子,齐子……你喝多了……”
只是,并没有喝多的郝蕾姐姐,为什么眼睛也开始跟着酸胀发红了?……
……三年,又三年。
“毅梵,到家了。”莫离停好车,转头去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昏暗的车内顶灯的照射下,男人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只能看到眉间微微皱在一起和唇角微微的上扬。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莫离才找回了放松的心情,仔细地看着往日的恋人,和现在的……沈毅梵。
原来,有时候,简简单单的一个“看”字,也能承担住这么多感情。
沈毅梵半睁开眼睛,偏侧过头跟莫离对视,然后伸出手虚握住莫离的肩膀,唇边的笑意放大再放大,说出了两个字,“真好。”
周围淡淡的酒气、久别的重逢、昏暗的灯光、安静的氛围……蛊惑人心一般地说服着人抛弃着自己固守的理智和坚持。
沈毅梵这一声“真好”说得莫离心里一阵……难言。眼前的男人,有魄力、有能力、敢拼搏、眼光敏锐……却仅仅因为自己送他回家,就带着一脸的满足说出了“真好”两个字。
下午看过的天寰的财务表和郝蕾说过的话一遍遍地在头脑中回忆——对那堆各式的报表而言,有时候用一个词就可以完美地概括出隐藏在其后的经济行为的含义:“凶险”。
——你打电话来,只会说自己最近喜欢看什么电影,说自己在玩儿什么游戏,说要我好好注意身体、注意学业……却连一句公司的“艰难”都不愿意说,甚至连思念,都是借着醉酒才一遍遍地说出口来……
——到底……要撑到……什么时候……
——沈毅梵,你究竟还要我亏欠你多少到什么时候……?
——你这样,我怎么才能……
莫离怔怔地看着沈毅梵唇边的淡笑,眼睛里却是一阵阵发涩的酸痛。
虚握住肩膀的手掌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抬起来,指节蹭过脸颊,一下又一下……
仿佛着了魔一般,莫离拉起沈毅梵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掌心的温度像是被泼上了酒精一样地灼烧。
沈毅梵眼底因为这个小动作闪过一丝亮色,然后整个人因了这丝亮色带上了越来越灼目的光彩。
时间仿佛静止成了坏掉了的沙漏,车门上倒映着的模糊人影慢慢地靠近,然后贴合着交缠在一起……
午夜,夜深,人静。
心呢?
第33章 温情后的假象
搂在腰上的手臂,怀抱里的温度,耳鬓厮磨的温情……还有哈出来的淡淡酒气,都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持续加温着不断攀升的温度。
燃烧殆尽着周遭的空气,连带着理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