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画也笑,边笑,鼻尖又开始酸涩,这就是督敏啊,她心中最洒脱也活得最漂亮的男人,她知道他答应她的话,他就一定会做到。
“快上去吧,”他将她送到后门处,“再待久,瞿溪昂真得拔枪了。”
“你会去哪儿?”她看着他,问,她有种预感,她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
“不知道,”他把手枕在脑袋后面,“我和我爸谈一谈,可能在A国,可能在这里,可能去其他国家和地方,人生那么长,世界那么大,我还要好好地看一看呀。”
她叹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会再来见我?”
“大概,你和瞿溪昂婚礼的时候?”他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再怎么样,那天我肯定会出现的,毕竟要看你人生当中最美的样子嘛。”
“再见啦,小画,”他张开五指,咧开着嘴,朝她挥挥手。
菱画站在后门,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这条道路的尽头。
从前总是他将她送回归途,可今天,她却望着他独自远走。
上楼回到卧室,看上去瞿溪昂睡得很沉、没动静,她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回到床上。
可她人刚刚一躺进被子,一只有力的手臂马上就把她人搂了过去,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
……菱画心中大喊一声“不好”,情急之下,立刻装聋作哑不吭声。
“手和脚都那么冰,”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低哑困倦的,“例假在,外面那么凉,外套不够,你好歹再套一条睡裤再下去。”
原来他没发现?只是以为她去倒水了,可能半梦半醒之间也没发现她去了很久?
“嗯,知道了知道了……”她心中侥幸,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搂着他道,“我不好,把你吵醒了,咱们继续睡吧。”
没过一会,她就再次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而搂着她的瞿溪昂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他看着她的睡颜,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擦去她眼角还未完全干透的泪渍,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侥幸以为他睡梦正好、对一切都不得而知,可其实他只是不愿让她难堪两难。
到了这一刻,他才真的能够切身体会到自己栽得有多深,他做梦都没有想过,他这一生有一天,可以因为对一个人的爱,而宁愿在她面前装聋作哑。
他想,骄傲如他,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可能全用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也许他前半生所有的骄傲,今后可能全部都变成了在她面前的甘之如饴。
☆、第五十一章
那天凌晨督敏来找她的事情, 恍惚之间她还以为是她的梦境。
可醒来之后才发现不会有比这更真实的梦境了,因为督敏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只有四个字。
“走了, 珍重。”
她记忆里的这个男人,总是活泼跳跃, 废话一大堆, 在她面前活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就算她嫌他烦, 他都会依然陪伴在她左右,可如今, 他如此郑重地向她告别, 以最礼貌、也最不像他的方式。
思来想去, 她还是没有去和瞿溪昂提起这件事,他们之间或许有这种与生俱来的默契,既然他从未想让她知道他的明了, 她也不想打扰他的温柔。
所有美好的情感都值得放在心里妥帖珍藏,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好了, 只有她和督敏才知道的秘密。
她希望这个陪伴了她大半个青春岁月的男人,能过得比谁都好,比她更好。
而与此同时, 随着大选越来越接近,瞿溪昂也变得前所未有恐怖的忙碌,他几乎每天都是凌晨才回来,有时候甚至都不换衣服, 隔着被子搂着她小睡两个小时,在天还未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又已经离开去了克伯宫。
她知道,十年磨一剑,他所铺垫的这所有的前奏:从A国空降而来、剔除Ken、让Paul知难而退、一一打败所有可能的竞争对手……旁人可能根本无法想象他布这些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而这所有的卧薪尝胆和漫长的积累,都只是为了这最后的一刻。
所有的石头和瓦块都已经成型,只差放上金字塔封顶的那一块。
她也在尽着自己的全力帮助他,除了在克伯宫里将她打听到的所有风声都告诉他之外,她频繁地利用自己有限的空余时间,私底下去拜访所有可能为他提供支持的财团和组织。
离大选还有最后三天的那个晚上,在她准备关上灯的时候,她听到了家里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Chase?”
她听到动静,对着敞开的门叫了一声,卧室外面就是楼梯,他从玄关进来应该就可以听到。
“是我,”瞿溪昂的声音稳稳地从楼下传来,没过几秒,他的脚步声就已经响起在了楼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