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之刃(63)

余乔调侃她,“那你来做开发商?”

“好啊,叫你妈给我投钱,我还干个屁的律师,天天在家卖房子。”

花半个钟头在办事大厅把会见手续办妥,两人到接待室等看管人员将当事人李宪带出来。

不锈钢栏杆将房间隔成两部分,小曼在一张破旧塑料椅上坐下,眼睛左右一瞟,开始哼哼唧唧,“真够倒霉的,在这也能遇上他。”

余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田一峰也在。他今日穿便装,薄薄的黑色羽绒服中规中矩,直通牛仔裤洗得发白,被小曼点评为,“科技园男*丝统一制服。”

“别这样,上去打个招呼吧,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余乔拉不动她,只好自己上前去,刚要开口,却发现田一峰等的人来了,他站起来抬手致意。

那人穿一身乏善可陈的灰色抓绒运动装,头发短得紧贴头皮,眉骨上又多一道疤,一只眼木讷,半点神采也没有。

然而他笑一笑,只一瞬,已足够抢走她所有呼吸。

她的时间停滞在那一刻,她的心脏被命运踩得粉碎。

田一峰说:“哎,川儿,又精神了啊,吃得挺好?”

他带着一贯的轻蔑说:“得了吧,他娘的天天吃黄豆,我都快长成豆苗了——”

他的话停了,余乔醒过来,向前追。疯子一样扑在不锈钢栏杆上,她看着他,流着泪,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卡住咽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他站起来,眼中有惊慌也有困惑。

他是谁?

她又是谁?

他如梦初醒,弹簧一样跳起来向后逃,仓皇无措地消失在通道走廊。

“陈继川——”余乔终于喊出来,撕心裂肺。

她声音里的悲戚令小曼捂住嘴,一瞬间泪流了满脸。

“为什么?”

她痴痴呆呆,问小曼,又问田一峰。

然而没人能给她答案。

其实她早已经死心,她注定是等不来,求不得,难有圆满。

但她今天见到他,匆匆一瞥,如同十字街口擦肩而过的陌生男女,仿佛曾经充沛的不能割舍的感情已经随风而去,留下是怀疑、猜测,不如不见。

小曼在办事大厅拷问田一峰,一个咄咄逼人,一个顾左右而言他,注定不会有结果。

余乔坐在长椅上,慢慢将自己弯曲成一道单薄的弧。

她很害怕,害怕他的冷眼或逃避,但也许,她更害怕的是,眼前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美梦而已。

等她睁开眼,身边依旧是冰冷房间,c黄头脑中提醒她几点几分,又要开始像行尸走ròu一样生活,而陈继川依然下落不明。

风那么冷,仿佛这座不冻港即将被冰雪覆盖。

小曼嗓音尖利几乎要掀翻屋顶,“你不说,我就去找人查。我就不信,凭我一句话,拿不到在戒人员名单。”

田一峰说:“随便你,查得到是你本事。”

小曼怒不可遏,“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口,你还是人吗?睁开你的狗眼,你给我看清楚——”她将余乔拉过来,横在他面前,“你早就知道她,早就见过她是不是?但你知道她等多久?她伤心多久?每天吃多少抗抑郁的药才能抗住继续往下走?你们是警察,为国牺牲是伟大,我认了。但他他妈还活着,活的好好的!把我们乔乔害成这样拍拍屁股就走人,一见面转头就跑,你们还是人吗?是人吗?”

她骂着骂着,悲从中来,忍不住低头饮泣。

余乔反握住她的手,听田一峰说:“你觉得现在他那样,是活得好好的吗?”

小曼红着眼反驳,“他没死,他逃了,他他妈的就是个懦夫、孬种!”

田一峰听得恼火,“你说够了吧。”

这一回却是余乔答他,“你们的谎也撒够了吧。”

田一峰闭紧嘴,一语不发。

余乔拉上小曼,准备出门取车,“你不说也不要紧,我明天再来,每天都来,等够三百六五天,总能等到他出来。”

“余乔。”田一峰严肃的脸上,终于多出一点不一样的神色,“小川有他的苦衷。”

小曼翻个白眼,“呵——你们男人的苦衷可真多,你什么时候出本书啊,就叫《男人们的一千零一个苦衷》,指导指导其他不会编瞎话的男同胞们。”

田一峰被气得要吐血,“你!你这人真是……”

小曼扬起下巴顶回去,“我这人怎样?我最起码堂堂正正,没窝窝囊囊改名换姓躲在这破山沟里装怂。”话说完,一把拉住余乔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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