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1997(69)

掌心尝到眼泪的濡湿与咸涩,他的心收紧,疼痛似潮水上涌,无法抑制。

两个人,一段情,双双痛苦。

但是他、他们,个个都低估她。

不过一瞬间,悲中取乐,江楚楚很快变回不谙世事勇往直前的青春少女,拉下眼前遮住光线的手掌,眼底的泪未干,她牵动面颊,努力贡献微笑,夜光闪过一双晶莹眼珠,这世界欠她一个温暖拥抱。

“好,没关系,我给你时间。”

笑容开出一朵蔷薇花,孤独生长在人潮汹涌街口。

心如刀绞,连一口呼吸都如此艰难。肖劲握紧手刹,停了又停,仍未能讲该说完的话讲给她听。

楚楚却装出活泼快乐,拿上书包与他告别,“哎呀,到时间啦,再不上去又要被老师念,我走啦,你自己慢慢想。”

说完也不等他抬头,她快速下车,匆匆忙忙逃离现场。

只留给他薰衣糙香波的熟悉味道,以及满车不能言表的挣扎痛处。

忽然间他猛地砸向方向盘,汽车喇叭长鸣,刺破冰冷寂寥夜晚。

已经跑到电梯口的楚楚忽然停下脚步,旁边一位白衬衫男士经过,少不了骂一句“痴线”,又不是防空警报,拉那么长那么大怎么不烦人?

电梯到岸,白衬衫已走入电梯按下楼层号码,却看见江楚楚木头人一样站在电梯口,神色黯然,一动不动,因而好心问:“妹妹仔,你去几楼?”

她适才回过神,懵懵懂懂走进电梯门,“去顶层,多谢。”

电梯内四面都是反光墙面,清清楚楚映出她眼角泪痕,也渐渐照出她断断续续涌出的伤心。

没有肖劲的地方才可以放声哭。

哭得接不上气,哭得毫无形象,哭到“白衬衫”都紧张,“妹妹仔,你不要紧吧?去顶楼干什么?高层风大,不好玩的。”

原来担心她“失恋”寻死。

有人关心有人问候,她哭得更大声。

十四楼到岸“白衬衫”也未走出电梯,一直陪她坐到三十一层,期间递给她半包纸巾,安慰说:“失恋没什么大不了,你才多大?还有大把青春,妹妹仔要学会向前看。”

她哭着点头,“好,我至少要活到三十岁。”

白衬衫扶一扶眼镜,笑着说:“三十岁都好年轻。”

“很老了,三十岁开始长皱纹,皮肤松弛面色蜡黄,再没有人爱。”

“最重要是爱惜自己,男朋友同与丈夫都是过眼烟云。”

两人走出电梯,一同站在走廊聊心事。

楚楚擦干眼泪,仍抽噎,“听起来你好像经历好多事。”

白衬衫说:“那当然,年初被诊断为胃癌中期,要过鬼门关才活得下来,你刚才讲三十岁就够,我恨不得能再活一百三十年。”

她惊讶不止,“你……你看起来好年轻……怎么会?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但医生开出诊断书,由不得你不信。”最痛苦的时期已过,他现在讲起来云淡风轻,“我还没到三十岁,但医生却告诉我如不能顺利控制癌细胞,一旦扩散就只剩半年时间。一面治病,一面想到还有无数心愿未了。我死后妻子该怎么活?还有父母需赡养,还有老友舍不下,这些那些,再给三十年仍旧有心愿未了。所以妹妹仔,珍惜生命,你还小,不要学电视剧,动不动要死要活。”

“我上顶楼是要参加补习课,没想过去天台跳楼自杀。”

“好好好,我最中意美丽误会。”

楚楚忍不住笑,“你好有趣,上帝不会那么残忍提早收走你。”

白衬衫却说,“也许上帝身边正缺一位滑稽演员。”

“我帮你向上帝求情,恳求他压抑冲动。”

“没想到我遇到小天使,与上帝交情不菲。”

她抿嘴笑,“我们开课之前都要先向上帝祷告,祈祷上帝保佑这堂课不要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难怪,原来是教会学校。”

她大大方方作自我介绍,“我叫江楚楚,还在学校熬时间,你呢?”

白衬衫说:“孙文龙,西港重案组督查。”

“哇,阿sir呀,好犀利。”

“可惜马上就要去向上帝报道,不知道天堂需不需要维持治安,不然用什么搵食?”

“不会的,孙警官忘记肥彭新年演讲?明天会更好。”

孙文龙点点头,伸出手,“明天会更好,更开心遇到你,江同学。”

她亦伸出手与他交握,“很高心遇到你,孙警官。”

上一篇:莉莉玛莲/再见海因茨 下一篇:孤岛之鲸

兜兜麽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