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久微听到唐的声音轻轻的响在潮湿的空气中,花瓶中的玫瑰,香气中带着即将枯萎的腐败气味。
瞬间,宁久微狂躁的情绪,就忽然被自己硬生生的压抑住。
“抱歉。”宁久微别开自己的目光,勉强笑了笑。
他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轻薄舒适的新浴衣放在扶手椅的椅背上,“先穿上这个吧。我去放洗澡水。”
语落,宁久微掩饰住落荒而逃的心态,故作镇定拉开浴室的门,躲进一片暖色的灯光中,然后反手关门。
浴缸很大很宽,造价不菲。
拧开陶瓷的龙头,热水便汹涌着,顺着四个管道滑进浴缸。
水声响着。
宁久微背过身,看着巨大镜子中,那个西装革履,眼眶发红的男人。
方才地下室里狂乱的一幕又在脑海中不可抑止的浮现。
宁久微盯着自己染上了疯狂情绪的眼睛。
忽而觉得异常的陌生。
他慢慢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屏住呼吸。
在睁开眼时,他看到镜子中那个陌生的男人在笑,莫名其妙的微笑。笑容很熟悉,也很让人厌恶——在拉斯特,格拉特尼和索罗斯的脸上经常可以找到类似的神情——阴险而老辣,不漏声色的急功近利着。
宁久微疲惫的摇了摇头,卸下了微笑的面具。然后转身走出了湿热的浴室,那些水汽已经让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潮红。
唐坐在床边,已经穿上了那件浴衣。他目光落在墙壁上,却又好像已经穿透了那面冰冷的墙,不知落在何处。
“洗澡水已经替您放好了,我会把外伤药放在床头……”
宁久微站在门边,低声说。
唐没有出声,慢慢敛了敛下巴。有些困难的撑起身体,站起来,腰背习惯性的挺直。
即使是在这样窘迫的境遇下,他贵族的骄傲和自尊还是不经意间流落出来。
宁久微看着他从眼前慢慢经过,忽然又开了口,声音里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怨艾。
“你为什么相信我?”
唐停住,转头看向宁久微。如同浓重夜色的眸子,带着疑问。
宁久微忍不住皱眉,“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我背叛你,你随时可能因此输掉一切么?”
唐慢慢敛回目光,低声回答,“因为,你想要的东西,他们给不了。”
宁久微怔了一瞬,随即后被重重靠在了墙壁上,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唐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沉默着走进了浴室。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么?我自己想要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啊……
唐从浴室出来啊的时候,宁久微已经换了一套家居服,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许是睡着了吧。至少他的呼吸很平稳。
宽大柔软的四柱床深红色的床帘被放下来,整个床成了一个封闭而安全的空间。
沉默的少年冷冷盯着桌子上放着的外用药。
眸子里折射出的那种森冷光芒,让人无法看懂。
最后,他还是拿起了瓶子,掀开床帘。
宁久微一夜无梦。
只是无梦的代价,是超出正常剂量的安眠药。
非凡手打完成
佩雷拉本宅内的一切人员,从侍从到保镖再到管家,通通换了个遍。并且,走廊、客厅、餐厅等一些比较公共的房间还安装了针孔摄像机。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宁久微统一之下才进行的。
只不过这种同意,也是在被逼无奈之下。
第二天,宁久微起来的很晚。
佩雷拉家族新的执掌者走出房间。他一身休闲西装,配上剪裁完美的西裤,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露出细长骨感的脖颈。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温柔和儒雅的感觉。只是……
“早安。MR.宁。”新管家恭敬地引宁久微去餐厅用餐。
宁久微似乎是仍没有睡够,听到管家的问号,眉头反而淡淡蹙起来,露出明显的负面情绪。
唐跟在管家的后面,低着头。他看上去走的很慢,动作迟缓。但是始终梗着前面两个人的步子,没有落后。
少年的头发微微长过了肩头,身上是一套单薄的米色棉布衬衫和过于宽松的裤子。宁久微没有给他穿鞋,但是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并不会有太多的不适。
“别磨磨蹭蹭的!”宁久微忽然转身,没有预兆的揪着唐的胳膊把他向前拽了一步。
唐几乎有些惊讶。他踉跄了一步,扶着墙才没有跌倒。
“看着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就烦!”宁久微嫌恶的盯着他,然后恶狠狠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大步走进了餐厅。
用餐的时候也颇不平静。
宁久微故意推翻了唐面前的牛奶,虽然没有泼到唐的身上,但是唐面前的早点却被浇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