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24)

清水浑身震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敢说,快步闪进人群,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你这么做值得吗?」锦撇嘴冷笑,对着东说道:「救了他一隻手,连声谢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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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做值得吗?」锦撇嘴冷笑,对着东说道:「救了他一隻手,连声谢也没有。」

「真正放过他的人是你。」东口气很澹,脸上虽然没什么特别表情,但声音听来十分疲惫。

锦知道东不是真的疲惫,而是心有不甘,以为终于可以摆脱他,到最后却仍然被迫屈服于他的不甘…但是锦不懂,东既能委身于一个都能当他父亲的人,为什么不能委身于他,他自问在各方面的条件都不比他的养父差,甚至还有过之。

唯一的原因…他就是不甘心当敬言的替身吧! 痛恨敬言夺走他的一切,痛恨到都想除掉他了,又怎么能忍受当他的替身。

找到原因的锦,忍不住冷冷一笑,暗道,你不想当敬言的替身,但在我心中,你连敬言的替身都不配!

「还逛吗?」锦问道。

「不了,」东摇摇头,唇角带丝苦笑:「要是再遇上以前的同伴,我这辈子怕都不够赔。」说着便回头往旅馆走去。

市集比刚才又更热闹拥挤,陷在群众欢乐笑语中的二人却各有所思,气氛沉凝的已经找不到来时轻鬆欢快的丝毫痕迹。

回到旅馆,锦当着东的面在柜台退掉一间房,用意相当明显,东始终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但那彷彿事不关已的澹漠神态,又让锦更加不悦。

没花多久时间东就把行李收拾好带到锦的房间,锦正好在泡茶,让他过来一起坐。

很有教养的正坐姿势,腰挺背直,两手垂膝,连手指的摆放位置都无可挑剔,双目微垂,神色恬和,那是出身大家才能有的身姿风韵。

锦把茶递给东,问道:「那傢伙说”再”救他一次是什么意思?」

东接过茶杯,没有喝,只是在手上轻轻旋转摩挲,看得出他思绪纷乱,顿了一会儿,才回答锦的问话:「清水总是笨手笨脚的,每次出任务都要有人看着才行。」

「出任务?!」锦冷哼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东澹澹看了他一眼,继续又道:「那一次是在市中心的闹区,我和他一组,他跟今天一样失手被逮,我冲上前去咬住逮着他的人的手,清水便趁乱逃跑。」

「看不出你们之间还讲情义。」锦这句话口气甚澹,听不出是褒是贬。

东唇角微撇,带有几分自嘲:「我没你想得那么高尚,我只想要脱离组织,被抓到关进监牢也好、被乱棒打死在街上也罢,都好过那个地方。」

锦也有黑道背景,听到这裡,微微凝目:「你们被控制了?」

「嗯,」东点点头:「用毒品,因为我不听话,所以剂量更重。」

锦心裡一震,难怪一般止痛剂对他没用!

「那也没什么,痛…忍忍就过了。」东澹澹的接着又道:「于是他们让清水跟着我,只要我不听话或是没达到他们的要求,清水就和我一起接受处罚。很快,我就成为组织中成绩最好的人…得到的奖赏是…剂量更重的毒品。」

锦听了不禁皱眉,他理解一些黑社会组织控制人的手段,用毒品控制算是平常,不断的加重剂量只为了更好控制,但对真正看重的人却不会用这种方式,看来那个组织虽然倚重东却只把他当工具,那一段日子确实不会好过。

最后,东唏嘘一声:「不过在那一次,我却撇下清水…」

「那不是你的错。」不知为何,锦竟冒出一句近似安慰的话。

东微微笑了起来,却不见丝毫笑意:「你知道吗? 抓住清水的那个人就是我养父,如果我没有冲上前去,现在坐在这裡与你喝茶聊天的或许是清水,还在街头沦落的窃贼才是我,我欠他的…或许是一整个人生…」

其实东想得太多,人与人之间也讲缘份,他养父收养他一半是因为他挺身救同伴的勇敢和义气,另一半当然是看着顺眼喜欢,如果那时被抓住的是清水,也不见得会收养清水,不过在东心裡,总觉得这机会本来是清水的,因此对清水也就有了一份愧疚。

东继续又道:「人在潜意识裡总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路走,我养父看来就不是普通人,或许那时…我根本不是想救清水,只是想要被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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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继续又道:「人在潜意识裡总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路走,我养父看来就不是普通人,或许那时…我根本不是想救清水,只是想要被救罢了…」

东这几句因为罪恶感而自贬的感慨话语,听在锦的耳中,意味又不相同。

「所以…你推敬言下水也是”潜意识裡总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路走”?」锦发出一抹没有温度的冷笑:「第一次的受害者是敬言,第二次的受害者则是清水? 还有上次的雪难,在最后关头,你还是选择自己求生,也是”最有利的路”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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