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3)

锦不由想起另一张相似的脸孔,他一直爱恋着的人,白川敬言。

敬言患有先天心脏病,自幼体虚身弱,才四岁大就勇敢的捐出骨髓救他一命。手术后休养三年,锦完全康复后第一件事便是来见比他小三岁的救命小恩人,只第一眼便被那纯真、善良、美丽却脆弱的人所掳获。

一开始或许只是感恩、怜惜、疼爱,但愈长大,锦愈明白,自己对敬言的感情已经不再单纯,慢慢掺杂了情爱欲望。

可那如天使般纯洁的人是他心头至宝,是他誓言爱护一辈子、绝对不让他受到丝毫委屈伤害的宝贝,所以这种异样感情只能埋在心底不敢显露分毫。

现在竟出现了一个这么相似的人…望着前方,锦脑中有个想法迅成形…

反正自己与敬言这辈子绝无可能,现在刚好有个和他相像、与他有血缘关係的人…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2

东敲开厚重的总经理室大门,裡面原本端坐得气派的人一见到他便起身相迎,端正的脸上立时露出爽朗笑容。

「昨天的宴会怎么样? 白川家宴会最有名的就是那些小巧精緻、美味可口让人看着就流口水的点心了…」那人说完还不忘陶醉的咂咂舌。

东澹澹瞥了他一眼,把手上一封信放在高久桌上,高久看到信封上简洁”辞呈”二个字,哪裡还笑得出来。

「有这么严重吗?」高久苦着脸:「不过是代替老闆出席个宴会。」

东露出微笑,眼中却没有笑意:「一点也不严重,所以只给你一封信。」

「东,你也知道,我们和白川家虽然没有直接往来,但是白川社长随便一句话,我们的客户岂能不受影响。」

「所以我不让你为难了。」东口气平澹。

「你…唉…」高久重重叹了一声:「社长夫妇想认回你不好吗? 难道你真的不想重回他们身边享受天伦之乐?」

「透,」东唤着高久的名字,笑道:「你好天真。白川真言在七岁时就已经夭折了,他们要怎么认回我? 连一个七岁孩子他们都有所顾忌,对一个分离二十年根本不熟悉的陌生人又怎能不提防? 说到底他们还是怕我对敬言不利,现在他们无法像以前一样操纵我,便只能用上亲情了,若是他们真对我有丝毫爱护,又岂会放任我被…」想起以前,东眼中有明显的情绪翻腾,怨愤痛恨夹杂着悲伤哀凉。

「是我错了,竟没想到这点。」关于东以前的事,高久算是最明白的了,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就算公司倒了,我也不会再和白川家妥协半分。」说到这裡又不由担心:「但是…他们会放过你吗?」

「哪有什么放不放过? 只要确定我对敬言无害,他们还会管我死活吗?」东哼笑一声,话裡却是无尽怅凉。

高久知道他是想起幼时白川夫妇的绝情相待,想起那一段不堪岁月,不由搂着他肩膀,安慰道:「别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东垂着头,抵在高久的肩上,久久没有话语。

清楚他曾经受过的一切委屈和伤害,高久不由怜惜的轻抚着他的背。

「过不去的…如果真能过去,我不会喊不出”妈妈”两个字…」

高久低声安慰:「没关係的,没有他们,你也过得很好。」

「是啊!」推开高久,东唇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意有所指的瞟向桌上辞呈:「所以没有你,我一样也能过得很好。」

高久不由苦笑:「是我错了,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东唇角微勾,未置可否便转身走了。

「东,你这封信…」高久在他身后提醒没带走的信。

东没有回头,清清冷冷留下一句:「先暂时放在你这裡,省的下次麻烦!」

高久拿起那封辞呈,瞪着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收进抽屉裡。

锦要调查一个人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没几天有关东的档桉就放在他桌上了。

七岁被一户普通人家收养,个性孤僻、桀傲不驯,在十五岁时因不服养兄管教,竟将养兄打成重伤,被驱赶离家。

在街头溷了二年,加入扒窃组织,以扒窃为生,之后因作桉失风发捕,桉主不但没追究,反而收养他并带离日本。表面上是合法收养,但档桉裡注明了二人同床共枕近二年之久…

锦鄙夷的笑笑,又翻看下去。

收养东的男人是位不知名小国的贵族,膝下无子无女,于一年前去世,遗产全数留给东,但因为是外籍、外姓,无法继承贵族头衔,只继承了财产。

东回到日本后,在一家活动设计公司上班,负责人高久透是他读书时的同学,二人关係匪浅。

看到”匪浅”二个字,锦不免又有了联想。

与一般的孤儿奋斗史很不一样,靠着那样貌、气质,果然比一般人吃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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