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41)

冷哼一声,却掩不住失望唏嘘:「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随後锦温柔无比的看著东,好似往常一般的宠溺:「东,承认吧! 让我死心,死了心,你回你的香山家,我们从此…各不相干…」话虽如此,但锦也不知道当东真的承认背叛时,他是否能够承受。

深深望进锦的眼,东坚定说道:「锦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还不承认?!事实俱在眼前,东,你还是死不承认?!是因为笃定我爱你,所以不会伤你?!所以会毫无条件的信任你?!包庇你?!你错了,错得太厉害。

锦冷冷笑了起来,冷酷而绝情:「三合会有一条真实之路。你要走得过就能暂时证明你的清白。」

「我走。」没有半点犹豫。

真实之路说穿了就是一条碎玻璃铺成的路,三合会里的组员如果认为自己遭到冤枉或不服判决,就可以要求走这条真实之路,证实自己的清白并要求组织重审。但自创会以来,真正走过的人不超过三个,如果不是真的被冤枉,谁有胆走这条长有一百公尺长的碎玻璃路,谁又能咬牙忍受这比一般处罚还痛苦的刑罚。

看著眼前的碎玻璃路,东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缓缓脱下鞋子,站定在路前,东看了锦一眼,心里念著,锦,我没有背叛,你看著,好好的看著,唇角绽出了笑…

一脚踩下去,锥心的刺痛便自脚底蔓延到全身,心脏几乎要麻痹了一般,没有迟疑,东跨出第二歩…

东的脸色愈见苍白,即使咬紧了牙,脸上的那抹笑意仍是挂在脸上。额上的汗不住滑落,落在脚边,那白色的袜子已染成血色,每个脚印都留下鲜明刺目的红。

初时不急不缓的脚歩,到现在已是举歩维艰,微微颤著,东又跨出一歩,一个支撑不住,已跪到在地,再撑起来,整个手掌、整个膝头已是血迹斑斑。

「够了。」锦低喊出声:「别走了。」

东抬头看著锦,神色灰败,眼里却仍闪著坚决:「我是清白的,我会证明给锦看。」

一步一步摇摇晃晃,锦屏著气看著东,就如同东屏著气走著,终於走到尽头,东绷紧的心一放,本就难以支撑的身体随之软倒,锦急急上前要扶却仍是晚了一歩,东整个身体跌在碎玻璃上,锦只觉心也要停止跳动…

抱起东,看到他失去血色的脸、失去神采的眼、咬得血肉模糊的唇,全身上下的伤,锦那里还忍得住,豆大的涙随之而下。

「锦…」眼睛早已失去焦距,仍是问著最挂心的事:「相信我了吗?!」

锦已硬咽无法成声。

「还是…还是不相信吗?!」东闭上眼,难掩失落。

「相信…我相信…」泪滴在东的脸上画过他雪白的脸颊而下,可惜东没来得及听到。

东昏迷了二天,高烧不断的呓语只重覆著,锦,相信我…

锦的双臂缠满绷带,满脸自责痛苦,两眼始终没离开过东的脸。除了脸,他也不敢看其地方,因为除了脸,东满身是伤,因为自己狠心的一句话带来的伤。伤得太过的脚可能会有後遗症,最後重重跌在玻璃碎片上的背上的伤让东只能趴著休养,原本就虚弱的肺,在趴睡受到压迫後,只能靠氧气筒呼吸。

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伤口不能再有任何感染,所以医生不敢冒险让东在一般病房,无菌室里伤口不需要包扎,清楚可见东白皙的背上满满是被玻璃碎片扎过的细碎伤痕。锦以前从没仔细看过,前二日才发现他的背上满满是鞭痕、烫痕还有一些分辨不出的伤痕,那是香山润明烙在东身上的痛苦印记,如今…又加上自己给的。

东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血淋淋的讽刺著锦、嘲弄著锦,他口口声声说爱东,但他的爱与香山润明的恨带给东的竟是一模一样的伤害。东说的对,“…你们都是债主,没什麽不同…”

无法面对,锦真的无法面对东的一身伤,可又舍不下他,唯一能看的只有那张脸,绯红却憔悴的脸,始终凝著眉、略带痛苦的脸…

微微挣扎著,眉皱得更深,被氧气罩罩著的嘴喃喃念著,不必看锦都知道东说的是“…相信我…锦…相信我…”。

握紧了拳,锦的额头贴在玻璃上,泪早已顺颊而下,看著玻璃窗里被隔离的痛苦人儿,锦口中不住喊著:「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东…对不起…」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锦肩上,锦转过身来,是森光子。

紧绷、自责的心情在看到一向依赖信任的长辈终於溃决,抱著森光子,锦痛哭失声:「奶奶、奶奶、我做错了,我怎麽会错得这麽离谱!?」

看著怀里後悔自责的孙儿,再看看窗内奄奄一息的另一个孙儿,森光子也不禁流下泪来,再多责怪的话看到锦的痛苦和自责後也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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