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初见面的那段时间外,艾茵从未对他视若无睹;像这样不论他怎么呼叫,他都不肯回头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然而!眼下并非他分析自己感受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解决。这是他身为兰德尔家……不,身为艾茵的随侍应尽的职责。
“老爷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你着想呀!”
为了我?!
毫无预警地停下步伐,艾茵射向凌是流的目光有着痛恶深绝与痛心疾首两种明白的情绪。
“为了我!?如果是为了我好的话,为什么你们都不先来问问我的意见?随心所欲就替我决定未来还说为我着想?不顾我的想法就在我背后进行一堆有的没的,这算哪一种为了我?”喘了口气,他的眼神转为哀怨,“而且我最气的是,你非但没将实情告诉我,还帮着爷爷想对付我!”
凌是流一时无言以对,艾茵的论点并非全无道理,但身为他人的雇员,服从命令是他惟一能有的反应。
“跟那种只看我外表的女人结婚!你认为我会幸福吗?为什么你们从来不问我想要什么?每次都是你们擅作主张认定我需要什么!”
他的心里好气、好难过,做梦都没想到是流竟然会和爷爷站在同一阵线,更令他难受的是,他始终不发一言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你说说话呀!为什么不开口?”
要他说什么好?
的确,他是不该和兰德尔侯爵一起瞒骗他,但平心而论,他也晓得这对艾茵的将来只能说是有利无害,所以即使从旁协助一事让他有种揪心的感觉,他还是义不容辞地挺身而行。
“我也赞同老爷的作法,艾茵。”试着想淡然地陈述自己的看法,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正视艾茵的双眼。
“骗人!”
猛然旋过身,艾茵绿玉石一般的眸子里盛满着难以置信。
绝对不愿听到的话语从他口中无情的逸出,让艾茵深觉自己的心头似乎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
“为了你好,不是应该从现在就开始物色未来的对象吗?身在这个世界里,你比我还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才对,所以,我——”
“我不要听!”
无法忍受凌是流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种话,从那张扑克脸上,艾茵读不出任何感情,他尽力地压抑住从体内涌上来的苦水,伤心地转过身子飞奔离去。
* * *
还以为下午的争议会就此影响艾茵和自己之间的互动,没想到晚上一到,艾茵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又跑到自己的房间来报到。
“艾茵!”惊愕的声音在夜晚的长廊上听起来有种深远的空荡感。
掩饰住心里受到的冲击和不自觉间涌上的喜悦,凌是流难掩讶异的表情,侧过身子让站在门前的艾茵进门。
沉默不语地一溜烟进房,艾茵虽然终于将视线看向他,却仍旧绷着一张漂亮的脸。
不理睬他也无所谓,因为从艾茵还愿意自动来找他的情形看来,他对他并没有真正的动怒。
“过来吧,别站在通风口!会感冒的。”
看着他仍是一身轻薄得几乎透明的睡衣,凌是流忍不住皱起眉头。
虽然艾茵老说自己并没有那么脆弱,但在这种大冷天穿着这样单薄的衣裳,要教人不生病都难。
“又穿成这样!”他不出得唠叨了句,伸手推着艾茵往暖炉靠近,才惊觉他肌肤上的水冷。“你身体好冷!怎么回事?”
才在猜想他的动作为什么这么迟钝,反应也似乎比平时慢了一拍,原来是冻僵的身躯让他的行动显得迟缓。
艾茵嘟着嘴不肯说话,那赌气的模样虽然可爱,但凌是流此刻关心的是他身上吓人的寒意。
拉了张铺有柔软棉垫的椅子到暖炉边,将冷得难以动弹的艾茵硬是塞进椅子上,又拉了件纯棉的袍子往他身上一披后,凌是流总算松了口气。
只不过从隔壁的房间走到这里,应当不至于让身体冷到这个地步吧?而只要待在房间里,中央控制的空调系统是适度维持着恒温的,整个屋子里气温惟一较低的地方只有走道上。这么一想,他顿时恍然大悟。
“你在门口站多久了?”
这应该就是答案。
会让体温降到这种连牙齿都在打颤的程度,想必他一定在吹着冷风的走廊上站了好些时间。
“到底多久了?艾茵。”
“几分钟而已……”从艾茵口里逸出的声量不比蚊鸣大上多少。
“什么?”没听清楚的凌是流再次发问。
“几分钟而已。”逞强的话语在不稳的口气中显得十分无力,但艾茵仍不改其倔强的态度。
“只是几分钟的话会冷成这副德行吗?”照这个情形看来,他至少在他门前徘徊有近半个钟头了才对,不过凌是流也晓得依艾茵的个性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早叫你来我房间前要披件外衣的,你就是说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