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粲然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周日，温柔的看着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接着转身毫不留恋的出了门，周日没有回头，他起身追出去，看到的却是敞开的大门，他不论怎么喊都找不到周日的影子。

周粲然猛然惊醒过来，他清楚的知道那都是梦，同样也是现实，周日把他留在了原地，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也从没接受过他，他连周日的影子都没有抓住过，却妄想得到过爱，有太多方法可以阻止他，他只能走回自己的笼子里，接受着煎熬。

人总是在夜晚睡去，可夜晚对于他来说是恐惧，又带着不能忽略的吸引。

他可以在梦中一遍遍的和周日相遇，同时又要眼睁睁看着周日离开，就算是醒过来身边也是空荡荡的。

年轻的时候太过轻狂，把事情总是想的那么简单，直到忽然失去，才越会知道自己的渺小。

他在最没有能力的时候，强迫周日献祭自己，他赢了同时也输了。

周日被他伤害，什么都没有的走了，他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在后悔，如果他那天没有睡着，周日就不会自己一个人走，而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那天他再多看看周日，一定能发现周日的不对劲；如果他开始没有妥协跟着父母回去，周日就不会独自一个人煎熬。

哪怕他只要没有那么贪心，也许周日就不会承受身体上的伤害。

他明白的太晚了，他后来反抗的一切都太迟了，那只是他无能的表演。

他那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应该明白的，周日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只留下了一张字条，“好好上学，不要再逼我，也别找我。

我不会爱你，这辈子不要再见，下辈子也别再遇到了。”

他一直留在他们的家里，最开始的时候，每晚睡前都会抱紧周日留下的衣服，可周日再也不会像过往那样回抱住他，他抱的再紧都抓不住也摸不到，他崩溃的哭嚎，不顾形象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却没有人会安慰，他不得不慢慢松开了手。

周粲然从本子里拿出了那张纸条，借着月色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字，深情痴迷的仿佛上面写的是难得的爱意，可是每个字都会让他心痛。

他已经能控制住自己了，看够了之后，他把纸条小心的对折好，夹到了本子里。

在朦胧的夜色里头靠在床头上坐着发呆，无意识的挠了下手腕上刺痒的疤。

--------- 酒吧里的人逐渐走光了，周日和其他服务生们一起打扫收拾，他们打扫完准备下班的时候，刚巧老板来了，周日没有急着走，被老板拉着闲聊。

他们老板叫赵丹殊，平时没见过带来男朋友，但今天显然情绪有些低沉，沉默的不停喝着酒。

“别这么喝，胃会受不了。”

周日拦住了她，赵丹殊的酒量非常好，这点量对周日来说可以直接被放倒，对赵丹殊来说就是毛毛雨。

赵丹殊有一双生动漂亮的杏眼，鼻梁上有一颗小痣，娃娃脸格外显年纪小，一颦一笑都带是清澈干净的。

她的为人处世格外的老练，是一眼看过去会让人放松心防，但是接触之后不敢轻视的类型。

“周日，我能猜到点儿你的事，你也是得不到又放不下的那种人吧。”

赵丹殊轻抿着酒杯，神色低落，“讲讲呗，别对我笑了，太假了，你当我真看不出来啊。”

周日收敛了笑意，沉默的搅动着杯子里的果汁，赵丹殊无所谓的喝着酒，在她以为听不到回答的时候，周日清冷的声线漫不经心响起，他就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是一个我怎样都无法在别人身上产生那种感觉的人，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可以和你互相选择，可以让你遵守人伦道德，能让你生活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框架里。”

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可是人就是很奇怪，不是那个人就是不行，长得像他不行，性格像他不行，甚至习惯动作像他，你也不能忍受，他就是他，他在你的心里种下一朵花伴随着荆棘与疼痛肆意生长，你握不住的时候，会觉得他远过星河，又忍不住自己想要捞水中的碎影。”

“嗤......”赵丹殊像是不屑的笑了，可是眼泪却默不作声的划了下来，落进了杯子里，“够折腾的。”

赵丹殊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状似不经意的问：“离家几年了？我特好奇你们离开家都有些什么样的经历。”

周日自嘲的笑了下，“挺多年了，没什么奇特的经历，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打工过来的。”

“你知道我最开始相中你是因为什么吗？”赵丹殊神秘的笑着看他。

周日不明所以的摇了头等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