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慧慧把包放在了桌上，陪着她来见律师的好友捏了捏她的肩膀，可黄慧慧在回答律师的问题时，总忍不住恍神。

——她真的要打这个官司吗？不仅不一定会赢，还会被骂的很厉害，甚至为了这件事影响到了现实，影响到了工作。

黄慧慧没和陈晓宇、林宁他们说过自己的工作是全职写手，就是因为被爆马这件事坑得很惨，只要你家里人知道了你在写小说，那么不论什么饭局，都会有一个表情各异、身份各异，但语气相同的人靠过来，说：“写小说？大作家啊？”

本来也没什么，陈晓宇和林宁一看就是成熟的成年人，并不会追问过多，但黄慧慧虽然是个勉强温饱的扑街透明，却有个近期“大火”的笔名——爱吃水煮鱼。

因为这位“爱吃水煮鱼”被爆连环撞梗抄袭大神“傅行雪”的新作。

被好友拉去看过文之后，黄慧慧本以为只是巧合性撞梗，结果对比了下时间，发现被抄袭的是自己，于是立刻发出了声明，文下的小可爱都安慰过她，也相信她，但除了这小部分读者之外，黄慧慧还有更大一批的敌人。黄慧慧知道舆论上对自己最不利的一点是什么，那就是，被抄的那本，并不火。

也就是说，小透明被大神抄袭，大神的读者总有理由为大神开脱，最好的办法就是，像pua一样，从受害者身上找原因——为什么不“借鉴”别人只借鉴你？难道是因为你太优秀吗，还不是因为好好的一个梗让你写的这么糟，我们太太最多是偶然看到！

当被害人不够优秀时，她就是有错的。

然而黄慧慧虽然是个社恐，却有一腔拗劲，她本来不想追究，声明都发了，傅行雪只会装死，对方的粉丝上窜下跳，慢慢攻略了黄慧慧的文下评论频道，直到一个认识很久的读者给她留言“太太对不起，看文的心情完全没有了，点进来一天到晚都在吵架，我把币都砸雷投给太太了！对不起对不起！”

而在这条留言下，也全是“路人”对她居然看抄袭狗写的小说这件事的冷嘲热讽。

黄慧慧终于爆发了，在室内对着电脑骂完一串脏话就打了律师所的咨询电话。

黄慧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科的人有了什么动作，本来发酵了两个多月都没定下开庭时间，就在疗养院待了没多久，她却收到了消息。

然后呢……撞梗的判决本就艰难，赢了庭审也只会扭转小部分舆论，输了庭审更多人回来她坟头蹦迪、耀武扬威，从头到尾，黄慧慧想要的只是一句道歉而已。

对她的读者们的道歉，对支持她、相信她的人有个交代。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黄慧慧对好友以及律师这么说到，今天的交谈已经进入尾声，她低下头，快步走了出去。

这家咖啡厅的冷气开的很足，黄慧慧洗过手，一转身，身后是一位藏青色旗袍，披着黑色男士西装的高挑女性，她被这种搭配愣了愣，然后戴上眼镜，在看清的那个瞬间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对方轻笑了声，从西装口袋里摸出银制打火机，问道：“有烟吗？”

黄慧慧默默摇摇头。

但对方并没有让开，而是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摸出了香烟，继续问：“你知道东源大厦在哪吗？”

黄慧慧迟疑地点点头。

“那带我去吧。”对方语气淡然，态度仿佛理所当然。黄慧慧茫然地眨眨眼，脚下却仿佛不听自己使唤了一样，乖乖地走上前，可直到推开门，热气扑面，她才想起来，她把律师和好友都丢下了，她张张嘴，摸出手机开始叫车，打定主意不去看身旁的女人，女人动作随意，双方靠得很近，身上有一股无名的花香气，好闻却充满了攻击性。

没等多久，车还没来，周围已经开始聚集起人来，所有走到咖啡馆附近的人，看到面前的两位女士都是一呆，直到有个二愣子没忍住大声喊出来：“镜女！你是镜女吗？”

画骨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对方立刻收声。

不过这一眼没能抑制住小伙子激动打字的双手——《寻尸》这个游戏里面作为彩蛋的镜中美人居然是真人而不是合成的！有这颜值居然是真人？

看到车来了，黄慧慧一咬牙拉住画骨的手就上了车，把围着的一圈人抛到脑后，她一时也没想到为什么没人敢上来合照也没人拦她们，只顾着感受握着的手那肤如凝脂滑嫩而冰凉的触感了。

……靠，肢体接触！社恐真的遭不住这个，而且她不是想着把人送上车就回咖啡馆的吗为什么自己也上来了啊？

万幸可能是因为上的急，师傅也没注意到画骨的长相，等车停在东源大厦楼下时，画骨伸手一揽，黄慧慧就一脸懵地被揽进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