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50)

作者:含糖的小山鬼/草根子 阅读记录

当时我不明白我哥对我的惩罚意味着什么,就像我并不懂张不渝叔叔留下的那句话:分寸是什么?

我对我哥的爱没有分寸。——这是我后来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明白的道理。

第26章 我爱你,让魔鬼绑架我(上)

他的情人在绣花阁的二楼,五官玲珑,骨骼又小又脆。

——题记

春天以来,那只红斑蝶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它扇动着轻盈的翅膀,有时落在枕头上,有时落在百衲被的牡丹花上,有时我看见它向我哥伸出长长的触须,一抹不祥的红光在我眼前闪动。

跟红斑蝶一起飘来的还有梅青青银铃般的笑声,我在很多不可能的地方听见过她的笑声。我并没有想到可能是我的眼睛或耳朵出现了问题,我只是凭借动物般的直觉,预感什么将要发生了。

我哥和梅青青会不会旧情复燃?——我不知道我哥和梅青青之间是否有过旧情,但却忍不住担心他们会旧情复燃。我弟弟孙晏鸣的口无遮拦无疑为我的忧虑火上添油。

那段时间我清晰地感到我跟我哥关系的疏远,自从挨过一次打,他就再也没有允许我睡进他的被窝里,也不再教我什么。于是我重新陷入了失眠的困境中,每天晚上萦绕在我耳畔的都是梅青青的笑声。

这种情况在之后愈演愈烈,有一天晚上,我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了一段不同寻常的对话。我辨认出孙月眉的声音,她在说我哥的婚姻大事,正像我弟弟孙晏鸣透露的那样,孙月眉密谋要在我哥结婚后将我赶出家里。

她这样说我一点也不意外,可是后面出现的声音让我一下子惊醒。居然是我哥!他竟然跟孙月眉合谋。

我的房间跟孙月眉住的地方相隔很远,我哥的屋子更甚,我不知道在这样的深夜里怎么会听见他们的说话声。细细小小的,像只说给我一个人听的耳语。

我从床上爬起来,往门口走去,这时声音却忽地消失了。门外没有任何人,也许是他们察觉了我的动静,所以都销声匿迹了。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我躺回床上以后再也睡不着了,我感到整间屋子安静得不可思议,却同时灌满了声音。

在不安的驱使下,我不由自主地去寻找我哥。我离开自己的房间,蹲在了我哥的屋门口,一直蹲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吕新尧打开门发现我时,他的神情难以言喻,跟他对视的几秒钟内,我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不幸。不知是针对谁的。

我对我哥说,离开他我睡不着。

他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我从没见过我哥那样笑,不是轻蔑也不是讽刺,只有一种轻微的惨淡。他弟弟在那一瞬间,成功地把他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但也只有一瞬间,吕新尧没有惯着我。当我第二次出现在他门口的时候,他对我说:“你想让我把你锁在房间里吗?”

不是吓唬,我确定我哥可以做到。

我忽然想,也许之前听见的谈话是真的,他真的要丢下我了。

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出现了幻听,而是把它当做危险来临之前的感应。我深深地沉浸在危机感之中,坐立难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可疑,包括我哥。

我越来越清楚地感到,一定有什么将要发生了。

那时我念高三,高考近在眉睫,但我无心学习,我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我哥。学校一周只有周末休息,作业多到写不完,但只要我哥出门,我就会扔下无关紧要的试卷和所谓的高考复习,全神贯注地追逐我哥的背影。

《山海经》里,夸父逐日的结局是“未至,道渴而死”。

一个周六的下午,我接到了张不渝的电话。

这天我本应该留在学校上晚自习,上课铃急急地响起来,但我没有往教室走,而是一路跑出了学校大门。

我在通话过程中决定逃学了。张不渝浑然不知,还在电话里夸耀着梅青青的美貌和她绸缎般的长发。

他羡慕地说:“我第一次离梅青青这么近!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女的长得也不赖,身上还香喷喷的,我听她们说话,梅青青要跟人约会啦!我想来想去,白雀荡里除了你哥,谁能跟梅青青约会呀?啊呀孟梨,你真是有福气,梅青青以后就做你嫂子啦……”

我的嗓子和腿一同发起抖来,脚一阵发软,但我不能软下来,我问张不渝:“他们去哪儿?”

“还能去哪里?礼堂里今天放电影,就在县城嘛!小梨子,改天咱俩也——”张不渝絮絮地说,我听不清了,风在耳边刮着,刮着,二月春风似剪刀,嚓嚓地剪,短的是理智,草还在疯长。

县城,礼堂,电影!这是情人才去的地方,礼堂门口来来往往都是成对的、传情的眉目。电影呢?大门轰一声关了,灯灭了,雪白的银幕亮起来,举座尽是黑,是一场戏还是两场……最好的戏在台上还是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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