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颉：……靠。

这声猫叫在夜色里分外明显。江知津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不止看到了猫，还和抱着猫的人四目相对。

江知津明显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方颉，脸上的表情定格了几秒，笑容随即淡了下去。他把手里的烟按灭，大步朝着方颉走了过来。

方颉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动，看着对方几步走过来站到自己面前。

“放学了？”江知津问。

“嗯。”

“怎么跑这来了？”

“捡了只猫，带它到宠物医院看看。”方颉解释完，还画蛇添足地抬手把猫捧到江知津面前让他看，“刚好有一家在这儿。”

江知津看了眼猫，笑道：“还挺有爱心。”

他语气如常，又转头冲着已经走过来的李行延道：“方颉，你见过了。”

毕竟是成年人，李行延调整得也挺快，面不改色的笑着冲方颉点点头。江知津走到方颉身旁，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没说话。江知津专注开车，方颉坐在副驾驶，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江知津。

对方表情很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方颉移开目光，最后还是没开口。

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想道个歉好像也挺尴尬的。

等回了家，江知津从阳台翻出来一个快递盒子，又找出几件不要的旧衣服，简单的做了个窝，放在了客厅的角落。

“先这么着吧。”江知津蹲在纸箱前抬头看了眼方颉，“明天需要什么我再去买。”

方颉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猫放了进去。

这只猫挺不认生，被放进箱子以后只是叫了两声，扒拉了两下垫在底下的旧衣服后就乖乖趴下了。

“我们要养它吗？”方颉问。

“捡回来了就养着呗。”江知津伸手揉了一把猫脑袋，“挺可爱的。”

他收回手看了一眼方颉，突然开口：“你作业写完了吗？”

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方颉愣了几秒才答：“写完了。”

江知津点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11点10分，给你20分钟洗澡。然后咱俩聊半小时，争取12点睡觉行吗？”

他语气平和，是商量的口吻。方颉松了口气，飞快点了点头：“行。”

方颉洗澡很快，没用到20分钟，江知津坐在沙发上一支烟都没抽完，对方就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了。

方颉坐到了江知津对面。江知津掐灭了烟，为了散烟味，阳台的窗户是开着的，风吹到客厅有些凉。江知津轻轻咳了一声，问：“我和李行延聊天的时候，你在外面站挺久了吧？”

“啊”，太过尴尬以至于方颉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路过看到你在那儿——”

他顿了顿，索性放弃解释，直接说了句：“对不起。”

江知津看他这幅样子，反而露出了一点笑意：“行了，我就随便问问。”

他停了一下，脑子里飞快地考虑措辞，该怎么对方颉说接下来的话。

他想尽量正经、但是不要过于严肃的把今晚的事讲清楚，因为方颉估计心情也挺复杂的，况且对方还是个学生。

江知津边考虑边抬眼去看对面的人。对方微微偏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感受到了江知津的注视，方颉立刻转过头和他对视，眼神很平静。

江知津接触到他的目光，忽然又松了口气。

就算还是学生，也是马上就要成年的、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男人了。这么一想，江知津不再犹豫：“反正就和你听到的差不多，李行延喜欢男生，暂时在追我。”

这话江知津自己说完都忍不住叹了口气——是真的挺尴尬的，倒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对着方颉说有人在追自己什么的……

估计方颉也听出来尴尬了，捧场似的立刻回应了一声“哦”。

江知津笑了笑，接着道：“至于他为什么会追我，可能因为我也喜欢男的吧。”

他这话说得就跟“明天早上你要吃什么”一样平常，这次方颉很长时间没说话。

江知津也不着急，等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应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一直觉着这是私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来着。如果你介意的话——”

方颉没等他说完，立刻打断他道：“我没介意。”

“我没介意。”方颉重复了一遍，“我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因为江知津在他眼里确实不是会喜欢同性的那种人——有时候挺温柔，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又好像什么事都不在乎，整个人都写满了“我很拽”，反正……挺直男的。

“懂了。”江知津笑了一下，“脆弱的小心脏被吓到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