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

“邹之迩，你说说……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前面赵欣蕊忽然支支吾吾问道。

“我，”邹之迩愣了愣:“大爷不是和我们已经交流过了吗？”

赵欣蕊的目光迅速滑过邹之迩瞟了一眼允辰:“你再说说，理一理思路也行。对了，不是兵分两路嘛，大爷那一路我听程闲鸟说，尸体皮肤有问题”

邹之迩笑了笑，会意的看看允辰:“这要知道个明白，你得问问专业人士了。”

允辰应道:“嗯，对。我跟程科长看过了。死者死因是84和洁厕灵混用导致氯|气中毒，尸体皮肤有被氯|气灼伤的痕迹，而且痕迹非常明显，说明当时□□分布较为集中，浓度大。也就是说，死者去世的时候环境比较密闭，并没有开门开窗。而后来我们工作人员进去的时候，北屋的大门是大开着的，北屋耳房的门也是开着的。而一条狗很难把门都打开而且开的很大，所以大爷和程科长推断，应该是人为打开的。所以他们去调查村里的监控了。”

邹之迩听他分析完，暗暗吃了一惊。程闲鸟带人，基本不到关键点自己不分析，全靠新人自己想。程闲鸟当时倒是也说了一声，但只是下了个该怎么干的命令。想不到这个新人头脑竟然如此冷静清醒，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就分析完了。

允辰略微腼腆的一笑:“当时赵梓泞也略微提示了我一下。”

想到赵梓泞，邹之迩立马就又想起来了那染血的白衬衫，一阵羞愧难当。

不多时到了学校，邹之迩给晋尘的班主任打完了电话，看看正望着自己这边却和允辰站的更近的赵欣蕊咳了一声，十分顺应人心的“自作主张”道:“这样吧，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兵分两路。你和允辰去学校的食堂和超市——重点是有84或者洁厕灵的超市，把监控拷过来。我去教室找老师带人。有异议吗？没有异议立即行动!”

赵欣蕊略略一点头，对允辰说:“跟我过来吧。”

邹之迩孤身一人爬上了教学楼，看着并肩离开的两人，心里蓦然一阵不合时宜的凄凉。

真的是，人家赵欣蕊都有伴了，她什么时候有呢？

邹之迩摇了摇头，一头扎进了寂静的教学楼中。

“上一周周日？上一周我们没大休，晋尘也没请假。”班主任是个和蔼的男教师，他提溜扑棱的翻了半天，终于把上一周周日的考勤表拿出来，邹之迩接过，第一眼就看见了晋尘的名字。

作为一个跑校生，还是星期天，他五点半就到校了。邹之迩嘴角歪了歪，那时候她上学，也是跑校，每天早晨都是卡点上学。

“他都是第一个来的。”班主任把邹之迩领出办公室:“快到了，他就坐在这个窗子边……”

“等等。”邹之迩压低了声音:“我能扒着窗子看看吗？”

“……”

没头发的班主任足下一顿，神色奇怪却也没阻拦。邹之迩把教室外面的凳子搬过来，踩在横木上小心翼翼的漫过磨砂玻璃往里看。

教学楼是中空的长方体，晋尘坐在北边常年不见光的窗边。邹之迩往下看时，只看见了一蓬雪白的头发，宽大的校服袖子里伸出来的一只细瘦的透着青色的静脉的手，下面是一张日程表，从周一到周日，甚至细到了五分钟去干什么。日程表的前面是立了一排的书，整整齐齐的，几乎可以让人以为成一快光滑的长方体。书立一边是书，一边是试卷。试卷用文件袋装好后配上标签，按照“语数外史地生物理化学”的顺序排号。书立边是笔筒。干净整洁的桌面就像是他身上那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根本不像是已经上过四节课没有下过课的学生的桌面，没有胡乱摆放的笔也没有橡皮屑，只有一本记得详略得当的笔记本和两本辅导书。

第7章 蚊（六）

邹之迩看见了晋尘书架的最里面似乎有一张报纸，班主任道：“奥，这是我们学校的校报。晋尘在上面发过小说。”

邹之迩暗暗想，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文艺的。

晋尘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人，红笔写完了定义又去写注释。紧张的课堂上，邹之迩注意到晋尘在放笔的时候娴熟的把笔在固定位置放好，还不忘把一排笔排整齐。晋尘桌边挂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估计便是日常装垃圾用的。

邹之迩本不想打扰学生上课，也不想带走晋尘的时候教太多同学看见了背地里议论，可谁知道已经拖了快半个小时下课铃叮叮当当响起后，那位老师依然没有下课的意思。

邹之迩只得跟在班主任后面，班主任敲开了门，向晋尘点点头，轻声道:“你过来下。”

晋尘淡淡的瞄了他们一眼，写完了最后一句话才收拾了书包站起来，大步走到了邹之迩身边，对班主任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