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字还没出来，金亦衡就看到了坐在蒋家明对面的宋鸢。金亦衡突然想起，宋鸢拿排球砸孙鹏嗣面门，可不就是因为孙鹏嗣笑宋鸢漂亮得像个妞儿，还口嗨了几句下流话。而眼下宋鸢的手边，是一本砖头厚的新华字典……金亦衡感到自己的脸蛋变得异常疼痛，疼痛使得话到嘴边的“泡妞”，硬生生地被他拧成了“泡茶”。

“小的给二位爷泡茶，泡茶。”

蒋家明憋笑。金亦衡给自己找了台阶下，蒋家明偏要把台阶给他撤了。蒋家明问金亦衡：“泡什么茶？”

金亦衡对蒋家明竖起了中指，翻着白眼说：“泡冰红茶。”

蒋家明听到了很轻的笑声。扭头一看，宋鸢的嘴角翘着，眼睛也弯了起来。

蒋家明说：“你不说话的时候漂亮，但笑起来特别帅。多笑笑。”

宋鸢斜睨他一眼，笑着道：“胡扯！”

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旧日回忆让人不免有些恍惚和怅然，蒋家明在床上呆坐一阵，才勉强重回现实。

喜欢的博主恰好是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距离一旦拉近，想象中的模样就平添了种种属于人类的优缺点，单一的完美形象变得有血有肉。现在已经不能用“好”或者“不好”来判定“Gledeer就是宋鸢”这件事，只能说心情微妙……微妙且复杂。

至少最近一段时间，蒋家明大抵是不会再点开Enstagram了。

星期一等待电梯时，蒋家明又碰见了宋鸢。宋鸢虽然西装革履，打扮得一丝不苟，但是双眼惺忪，仿佛还没睡醒，正迷糊着。可是他一看到蒋家明，眼神瞬间就变得凌厉，脊背也挺得笔直。

宋鸢的骄傲让蒋家明感到既佩服又好笑。不过方案设计的进展还算顺利，与宋鸢的关系似乎也有所缓和，至少这个时候向宋鸢打招呼，应该不会把他吓得如临大敌。

蒋家明对宋鸢笑了一下，“早上好。”

宋鸢愣了一秒，很快回道：“早上好。”

同处一个狭窄的电梯空间内，宋鸢也不像从前那般避之不及，蒋家明不由得松一口气。

蒋家明拉开车门，把公文包放在副驾驶，这时却突然听到宋鸢的呼喊，“陆阳你放开！”

陆阳此刻正死死箍住宋鸢的手腕，“你不肯见我，我有什么办法？你……”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陆阳扭头看到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霎时收了声。顺手臂望去，这人他看着眼熟，不就是宋鸢的房东。

蒋家明开口道：“有话好好说。先把宋鸢放开。”

陆阳说：“我记得你，你是宋鸢的房东嘛。但是这是我和宋鸢的私事，我是他男朋友……”

“你不是。”

宋鸢恨恨地瞪视陆阳。

陆阳不以为意，继续讲：“我和他吵了架，他……”

“不是。我们分、手、了！”

宋鸢一字一顿地强调。

陆阳“啧”一声，看向宋鸢。突然间，他恍然大悟，视线在蒋家明和宋鸢二人间徘徊。

“我靠我就知道，宋鸢……你们俩是不是早就好上了啊？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才搬到他隔壁的啊？”

这简直荒谬到离谱，蒋家明咂舌。宋鸢要是一开始知道是他的房，极有可能连房都不会过来看的。蒋家明立刻解释道：“你想多了，没有的事。”

“要是他就是一租房的，你至于这么护着他吗？还一次两次的！我刚才还亲眼见到你们俩一块下楼呢！你敢说你们两个人就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吗？你当我傻啊？”

的确不能说他们仅仅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他们还是高中同学，现在的甲方乙方……以及人体美学博主和忠实粉丝。只不过这话现在讲出来，反倒是越描越黑。蒋家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解释，他看向宋鸢，而宋鸢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一碰上，竟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局促和慌张。

他们一对视，陆阳就如同拿到了捉奸在床的铁证，腰背挺得更直，气势汹汹地指责：“好啊，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不对劲，你这张脸就是宋鸢喜欢的类型，你们能没什么事儿？”

越说越离谱了，听得蒋家明的脑仁疼。他对陆阳说：“你冷静一下……”

忽地，蒋家明眼前漆黑了一瞬，左脸的猛烈撞击让他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嘎吱嘎吱”地响。口腔里涌起血腥味。

“你没事吧？！”

宋鸢冲上去死死抓紧蒋家明的胳膊。蒋家明被他攥得生疼，拍了两下宋鸢的手说：“没事没事，就是头晕。”

确认蒋家明没有大碍，宋鸢放下心来。他猛地回头，对陆阳怒目而视，“怎么？我和你分手了，就不能交新男朋友了吗？你忘了你自己有多爱在交往的时候乱搞了吗？你不仅劈腿劈得把十二星座都搜集齐活了，还劈出了一个女子足球队，带替补的呢！我看到你都觉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