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书涣整个人凝固了，满脑子都是赔不起三个字。随后他小心翼翼地，稳如老狗地，把手表勾着拎了回来。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被吓得神智清明。

“上路推，推完就撤。”路池这一局还没打完，熬一个通宵似乎没有影响到他的状态，变体精灵虚灵刀在手，全敏捷A塔，抽搐一样的攻速。但他的队友似乎意识模糊了，“撤啊你们……撤啊？”

有些局就是在欢声笑语中逐渐沉默，盛书涣笑吟吟地趴在自己的电竞椅背上，“早啊池哥，上头队友你是叫不回来的。”

“……早。”

“打完下楼，我去弄点早饭。”盛书涣拍了两下椅背，听见路池小声地哦了一声，仗着摄像头没开，凝视了一会儿路池的后脑勺。

厨房里的食材不多，他敲了两个蛋，油煎。冰箱里半袋儿手擀面，小青菜就着煎完蛋的油锅稍微炒了一下，拌个调料当浇头，两碗青菜煎蛋面。

刚好路池揉着眼睛下楼，气压有点低。

“输了？”盛书涣问。

“输了。”

盛书涣觉得好笑，但不应该笑，只能憋着，递给他一双筷子，“凑合吃吧，吃完去睡。”

接过筷子的时候路池看着眼前的面，“你煮的？”

“不是我煮的，是神奇的仙女教母用魔法变的。”

显然，路池是熬了个通宵反应有点迟缓，也忘记了十多分钟前盛书涣才说的那句“我去弄点早饭”。

路池想起来了，干脆顺着话问，“哦……那你的仙女裙呢？”

“你还吃不吃。”

“吃。”

十月的最后一天，二十个小时的时长底薪保住了。

盛书涣来接班的时候水友已经哀嚎一片，这是双人轮休熬死水友。Unbreakable直播间，现已加入ICU豪华病床。

脚边是午饭和晚饭的外卖袋子，盛书涣长长伸了个懒腰，拎着垃圾下楼出门。

别墅小区的好处之一，非常安静，房子与房子的间距非常远，很私密。所以丢垃圾也得走出五分钟远。

他溜达着，转过一个弯的时候下意识想象自己在漂移，一脚深油门，反方向，维持深油门，过弯，路池坐在旁边……

路池坐在副驾驶夸他，漂亮。

不太妙。盛书涣丢完垃圾往回走，四下只有几盏路灯亮着，他打开微信，路池还在他的置顶。

Unbreakable：醒了没池哥。

路池：1。

路池睁眼的时间大约是晚上八点，睁眼的时候气还没消，上午最后一把喊撤队友不撤，愤恨地咬了一下嘴唇。

随后是对记忆进行了一次梳理，前一天晚上被酒精压制的中枢神经眼下活了过来，他是个凡事都深究的人，此时像是把上次存档的事件拿出来重新分析一样。

他坐在床上，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手机屏幕。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把手机重新拿起来。

他以为是盛书涣发来的消息，划开手机，是荆宴。

荆宴：池神，你的新合同拟好了，电子版先发你，你看一下。

荆宴：[文件]

路池甩了甩头让自己理智回笼，挪下床去开电脑，电脑登录微信接收文件。他很熟练地直接拉到中间部分——

替补队员参赛起始时间：11月21日。

正式队员参赛起始时间：11月21日。

最后一页附上了秋季赛的情况说明，秋季赛的那一场参赛路池的名义是租借队员。他很识趣，给路老爷子发了个微信。

看来是和宋巧的一顿晚饭让他老爸主动缓和了一些父子关系，在路霄弘看来，路池愿意和女生吃饭是出柜事件有反转的可能。

但路池明白，让别人抱有期待是一件特别傻逼的事儿。

他还是发微信跟老爷子道了谢，感激他高抬贵手。随后听见楼下盛书涣关门的声音，路池去卫生间洗漱，下巴挂着水珠出来，盛书涣在一楼换鞋。

“盛书涣。”路池在二楼围栏后边叫他。

盛书涣仰着脑袋，“嗯？”

路池的思维向来敏捷，他在睁眼到现在，短短十多分钟里复盘了他对盛书涣说的话，和盛书涣的回应。

——我带他来干嘛，我又不喜欢他。

盛书涣后来说什么了？他什么都没说。

自己仓皇解释了一通之后盛书涣又是如何回应的？他想再跑一圈。

还有，时间再往前推，得知自己要把宋巧微信推给盛书涣时，惊慌拒绝的徐然然。

路池扶着围栏，“别换鞋了，去赛车场。”

盛书涣解鞋带到一半，“啊？现在？”

“去不去。”路池问。

“好啊。”

他终于知道路池身上隐隐的痞气是从哪儿来的了，盛书涣坐进AMG的时候想着，Dota2世界冠军，还喜欢赛车，难怪女粉这么多，就连他自己的粉丝群里，隔三差五都能看见小姑娘在聊路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