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扑头盖脸涌出来，那年那人就在这里扔在他一个装满美元的箱子，他的恨生在了那个夜里，如今悔恨也生在那个夜里。

他靠着墙，抬头看着老旧的屋檐，瓦上的草长得细长，如今枯萎了，从檐上垂下来，随风飘荡。

过了一会，黑夜里传来喵喵的猫叫声。他回过神，寻着声音走过去，角落里一只白色的小奶猫冻得发抖，一个男人背对着他蹲在猫前面，取下黑色围巾给猫围着。

“你回来了？”张扬轻声开口。

男人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他转身看着张扬，眼里都是疑惑。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张扬赶紧道歉。

“没事。”男人礼貌地笑笑，“这边不住人的，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来找人。”

“没找到吗？”

“没有。你来这边做什么？”张扬问。

“我的猫跑出来了，我来找它。”男人将猫温柔地抱在怀里。“我要出去了，你还找吗？”

“一起出去吧。”张扬跟在他身后走出去，转角处一个男人正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你住附近？”张扬问。

“是的。我叫白洛，你呢？”

“张扬。”

“那有缘再见。”白洛朝他挥手作别。

“嗯。”张扬与人告别，回了驾驶室，他坐在车里久久未动，这辆车的车玻璃是单向透光的，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看到有个身影从那残破街道出来。他立即下车追过去，但那人速度很快，转眼就再找不到人影。

路上人来车往，张扬站在路中央，不知该往哪里走。汽车鸣笛声充斥着耳膜，司机伸出头喊话，“是不要命了吗？站在这找死。”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连低头表示歉意，走出这路中央。

沿着人行道再回到车上，他有些筋疲力尽地靠在椅子上，后座却突然传来声音，“你在找我？”

条件反射式地回头，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正坐在后座，锐利的眼睛，挺翘的鼻子，凉薄的唇角，瘦削的脸。

“你果然回来了！”

“是。你来抓我？”

“不是，我没有。你……你要不要去看看儿子？”

“不必了，张扬，我回来有我的事，你别来掺和。”他说着推门下车。

“林峰，”张扬紧跟着拉开车门，“要怎样你才能回来？”

第七十一章 再经变故

林峰有些慵懒地靠着车身，从黑色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捏在两指之间，金属打火机在黑夜里划出一道弧线，他微低头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张扬，火车站永远等不到飞机，一年多了，你终究是没有长进。”

“你不打招呼地消失，又这样突然地出现，我怎么长进？教会我长进的人都不在了，我要怎么长进？”张扬靠在他身侧，声音低落。

“我不是你的谁，你也不是我的谁，从前是这样，以后也是。”林峰抬头看着路灯下斑驳的树影，“张院长，以前你对我的方式就很好，那种抵触和厌恶真让人难以忘记，保持住。”

张扬眼里都是痛色，他站到他面前，伸出双手抵住车身，将人锁在自己怀中。“林峰，金三爷的事你参与了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去解决，你回来吧，我养你。”

“呵，”林峰像听到什么笑话，“我参没参与与你何干，你现在管的太宽了。还有我不会依附男人而活，从前是，以后也是。”

林峰说完推开他胳膊径直离开，张扬慌乱地伸手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不要这样冒失了，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林峰拂开他的手，很快与夜色融为一体，从他眼前消失。

张扬说不清这是第几次他留在原地看那人离去的背影，以前他憎恨他的潇洒绝情，现在只心疼他的倔强孤独。

————————

欧阳晚心不在焉地在公司坐镇几天，终于有了点能用的消息。

Z市最近又有一个黄金大亨被杀害了，警方猜测还是紫林社的手段。案发现场才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他能想到，宋凉肯定也能想到。

连夜订机票飞Z市，到达时还是午夜，现场已被警方控制，他趁着夜色翻进去，就着月光看清里面的情况。

这是个五星级酒店，事情发生在十楼的会议室，尸体已经被收走，只剩下地上一滩干涸的血迹。听说是一枪爆头，人当时就断了气。

根据现场的情况，枪是从外面射进来的。左边的玻璃窗已经从中心裂开成雪花状。欧阳晚站在窗边看着那个一个子弹宽的洞，视线放远，从这里望过去，都是一排排的商业大厦。不过远处有栋正在建设的大楼，刚做了个大致框架，还是水泥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