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抒雪会心地低下头去，见下方楼梯果然有个人影出现，穿着国旗护卫队的制服，左手拿着礼帽，右手揽着把枪，标致笔挺，神清爽俊，正低着头，两个两个地跨越台阶。

俞祺忙用胳膊肘戳她，马上矜持不少。

楼梯转折处，她手伸出栏杆，好玩地揪了揪少年翘起来旋着的呆毛，手感不错。杨镜升察觉到马上抬头，对上她弯起的眉眼，也绽开个笑。

“裴。”

熟悉后愈发暴露本色，连名字都懒得喊，直接喊姓。

裴抒雪略点点头，也朝他打招呼：“杨兄。”

一旁吃瓜的俞祺面露惊异之色，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似乎想说什么，满脸写着好奇和激动。

又见好朋友指了指那少年的制服，仿佛不过是再平常的一场寒暄，“你还是国旗护卫队的啊？”

“嗯，端枪的，和殷越一起。”他答。

只是可惜了今日升旗仪式没好好看，不然她还在纳闷为何没有杨镜升的身影。

少年调整了下揽枪的姿势，将礼帽重新扣上，仰起脸微笑，“快上课了，你还下去干嘛？”

“水杯落在操场上了，过去拿。”裴抒雪实话实说。

“哦。”杨镜升看了眼旁边的俞祺，将视线转回，低眉敛眸，又往上继续爬楼梯，“那我先走了。”

“拜拜。”

三人交错而过的瞬间，裴抒雪似乎感到少年的手在她头发上摸了一把，并不真切，又好像真实存在。她一扭头，便看到他倏忽加快步伐，几下就没影了。

*

“裴抒雪，你老实交代。”

走出教学楼后，操场空无一人，她们将水杯取回来，说话也大胆了点。

外面骄阳似火，几片云朵紧贴蓝天，像清浅的梦。

俞祺神神秘秘，攥住她手腕，刨根问底，“说，是不是谈恋爱了！刚刚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

然后把头埋在她肩膀上，呜呜咽咽地捶，“谈了个那么帅的男朋友也不跟我说，你不厚道啊你。”

额……裴抒雪淡定地先把俞祺推开，拍了拍她的肩，试图安抚情绪。

男朋友什么的，她是从未想过会和杨镜升捆绑在一起。

况且，找个对象这么难，若真找到了，她巴不得宣告全世界，怎会瞒着。

拉过俞祺的手，朝后者解释：“没有的事，就好朋友关系，你想多了。”

“是吗？”

说到此类话题，好像女生都特别来精神，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触碰到某个兴奋的开关，她循循善诱，“你不考虑一下好朋友变男朋友吗？根据我多年识人经验，跟他在一起绝对不亏。”

又忽然想起什么，补上，“对了，他是叫杨镜升吧？上回作文零分那个？”

问题总算回到正轨上了。提及作文零分，这倒是年级所知名的了，裴抒雪也不必多加赘述，攀上俞祺的肩，脚底轻快地走着，神采飞扬，“是他。你还记不记得放暑假时候我跟你说的，在电视看到的宝藏运动员？他也是滑雪的。”

俞祺暧昧地“哦”一声，两人一同上了楼梯，她继续说：“那我就知道了，上个学期就关注到了。我还加过他微信呢，本来想追的。”

“啊？你还加他微信？”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裴抒雪缓慢地一脸震惊地望向她，脑中思绪电转。

俞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听别人说的，七班有个滑雪国家队的，长得好看，技术不错，我寻思着这要是做我男朋友，多值得炫耀，所以找人要到微信了。”

这姑娘看上人的方式，总是这般清奇而草率，连面都没见过，单纯加上微信，而且还是凭如此近乎相亲的方式。裴抒雪笑道：“怎么感觉你想和人家网恋啊？”

“我还真是这么想的。”俞祺大方承认，提起这个，她忍不住捂脸，觉得往事太过丢人，“人家根本不理会你。加了微信后，我给他发一个你好，他给我发个你好，我夸他滑雪技术好，他给我回个谢谢，这话题根本聊死了啊。”

作风的确像杨镜升所为，但通常他俩聊天的时候，他喜欢发表情代替“哦”“谢谢”“你好”等字眼，估计是想缓和下纯文字的冰冷。也不像俞祺所说的这样直男，他好歹偶尔会找话题聊。

但这回完全不给人家发挥的余地。

裴抒雪拍了拍她的肩，叹气，“人家根本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啊，他大概觉得，对面会是个五六十岁的无聊大妈。人家怕你说：’来，小伙子，姨这有退休金，姨打算包养你了‘。”

“噗。”俞祺被她逗得笑了出来，不服气地去捶她，半是撒娇的语气，“什么无聊大妈呀，人家明明是妙龄少女。”

“是是是，”裴抒雪无奈纵容，一边推着她的肩，“少女，该上课了，进教室。”